盛兒是寧國公的小名,他被安老太君宛若含了百斤重量的言語壓得閉了嘴,抬頭去看安老太君,只見那雙已帶著斑駁眼紋的雙眸裡有著深深的勸阻,他阿了阿嘴,最後什麼也沒說,跪在地上,身形一下就委頓了下來。
明帝望著在自己腳邊磕頭的寧國公夫人,直到她磕得地上的血跡流到了下一個階梯,才目光陰冷,聲音冷沉的問道:“慧空大師,這籤是否還分人為和不是人為的?”
這時,人們才注意到,一直坐在明帝身後素齋席上的慧空大師,他白胖的圓臉上有著一粒粒的水珠,長長的白鬍子顯得溼淋淋的,在他身後站著兩名侍衛,鐵甲佩刀,面無表情,從事情一發生起,便守在了這方,如同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被控制起來。
此時聽到明帝終於點到了他的名字,這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期間還稍微軟了一下腿,因為袈裟寬大,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他努力平和著自己的表情,垂著雙眸走上前來,目光在望到薛氏磕頭之處,麵皮顫抖了一陣。
而薛國公此時表情已經非常淡定了,面色穩定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寧國公夫人不愧是他的女兒,反應機敏,將事情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再用御鳳檀的事情為安玉瑩做藉口,實在是恰當不過,至於慧空大師,他心內冷笑,他一點都不在乎慧空大師會怎麼說。
因為慧空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
“如這位夫人所言,一切籤語皆要自然而生,方能顯出是誰而為,爾預先知道先機,經過人手特意鋪設,便失去了本來的意義。”慧空淡淡的將話語說出,眼眸依舊半垂,像是在入定一般。
明帝終於收回了目光,盯著已經接近昏厥過去的薛氏,目光森冷道:“放了安玉瑩。”
侍衛聽了旨令,鬆開了手,安玉瑩渾身上下都溼透了,仿若剛從水裡出來一般,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幸好海氏在後面扶著她,才讓她不至於跪坐在地上。
薛氏從心底鬆了一口氣,放了玉瑩就等於陛下已經相信了她的話,可是接下來,迎接她的又是什麼呢,磕破額頭的疼痛已經讓她說不出話來,眼前又有血液的紅色,讓她覺得心裡有著濃濃的怨憤。
本來這一切,都該是沈雲卿受著的,薛氏轉頭往雲卿所坐的席面望了過去,眼底射出了冰冷惡毒的光線,那表情,讓謝氏在一群人中的注意力生生吸引了過去,渾身打了個寒顫,卻立即擋在前面,不讓那視線落在雲卿身上。
母愛,不止你薛氏有的,她也有,雖然謝氏不明白,為什麼薛氏無緣無故的突然以這種恐怖的眼神望著雲卿,但是保護女兒,是她的第一個反應。
薛國公看了一眼薛氏,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薛氏就是一腳踹了下去,口中如含著刀一般,憤恨道:“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個女兒!就算你為了自己女兒的婚事茶飯不思,為了她而心痛心傷,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舉動,你這是欺瞞聖上啊,我們薛家滿門上下都對陛下忠心耿耿,你就為了兒女私情,為了你那點慈母之心,做出此等大不逆的事情,你真是讓為父太失望了!”
薛氏被父親踢的一腳翻在地上,髮髻散亂,形容狼狽,卻瞬間明白了薛國公的意思,捂著被踢的腿上,振聲道:“父親,是我傻,是我丟了薛家的臉面,不該讓薛氏的名聲上加上這麼一筆汙點,可是玉瑩苦苦喜歡瑾王世子,我這個為孃的,哪裡能不操心啊……”她的眼淚嘩啦啦的留下來,滴落在地上,幾乎是泣不成聲道:“母親,我對不起你,不該在你的壽宴上如此作為,是兒媳不孝啊……”
雲卿望著薛國公和寧國公夫人的舉動,嘴角抑不住的冷笑,長長的睫毛半垂下來,將無比明亮的眸子遮掩的明明暗暗。薛國公如此做,不過是想要明帝知道,寧國公夫人做這一切的目的都是愛女心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