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極輕,臉色帶著開心,又似乎嘲諷的笑意,整個面容顯得格外的怪異。
腦中卻回憶起那日發生的事情——
“女兒,你放心,等你投案自首了,娘一定會盡力去救你出來的。”
謝姨媽哄騙溫柔的話語仿若還在耳中迴盪,韋凝紫的心卻浮不起一點熱氣,盡力,而不是一定。
兩個字,卻有著天壤之別。
娘到了那個時候,還想哄她,哄她替她承擔了這殺人的罪名。
她便是那時,將心底最後的一絲顧慮拋棄,從櫃中掏出砒霜,毫不猶豫的放了進去。
她看著謝姨媽端起茶,吹了吹,一口全部喝了下去,看著她喉管一上一下,唇瓣動了動,始終沒有開口。
韋凝紫靜靜的站在床頭,眼簾半掩,只有一絲幽光從杏眸裡透出來,將整個人照出了地獄一般的暗紅色澤。
娘,你就好好的睡吧。
人既然是你殺的,你就要好好的負責,妄想將責任往女兒身上推,你實在不是一個好孃親,而且沈家不是傻子,到時候一定會查出是你所為。殺死老夫人的罪,沈茂一定不會放過,一旦鬧到官府去,從此以後我永遠就要做一個殺人犯的女兒,揹負著這個罪名,這一生也會過的十分艱難,再也不要想有個好姻緣了。
既然如此,反正你都會被官府抓住,不如舍了你這個爛棋,保全我吧。
韋凝紫默默的在心內說完這一段話,臉上卻不知不覺的滿是淚水,再多不好,始終都是她的娘。
她擦了擦淚水,然後推門走了出去,坐在院子裡,看著院子旁大樹上的枯葉,風一吹,搖搖晃晃的轉上幾圈,從空中墜落下來,掉落在地上。
時間飛快的過去,十月初三,揚州知府帶著一干本地官員,早早的便在大運河的港口前等著,而在前頭,分別站著瑾王世子御鳳檀,耿佑臣在前面,兩旁的護衛隊早就將官道清靜,不許閒雜人等出現。
直到日上中天,秋日的豔陽帶著乾燥的氣息隨著運河衝開的浪花劃出一道氣勢磅礴的水紋,聖駕所在的龍頭巨船駛進了揚州港口。
沈茂站在揚州官員之中,看著烈日下,穿著明黃便服的天子踏著龍步下了梯子,旁邊人頭全部齊刷刷的跪了下去,高聲齊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滿城百姓沿街膜拜之中,天子住進了荔園,在荔園最華麗的東來樓裡接見了趕來的揚州官員,聽著他們歌頌天子南巡此舉的高貴之處,直到夜晚,才一一散去。
而皇后也在歇息之後,讓內侍傳出話來,明日在荔園偏西的東花園中,宴請揚州一干貴婦及千金,並且感懷江南美景,可惜此趟來揚州已是秋季轉冬,不能看到,便讓一干千金作上一副春日景圖,可繡,可畫,也好讓她好好一飽眼福,到時候若是有出彩的,皇后娘娘還會給與後賞。
由於聖駕入駐之地,是在沈府,於是沈府內的小姐也接到了邀請。
當雲卿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正在書院內習字,手中握著是大號的狼毫筆揮墨,聞言淡淡的一笑。
因為聖駕親臨沈府,沈府的丫鬟婆子都被主子說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顯得格外有些興奮,就是流翠眼底也些雀躍,歡喜道:“小姐,你一定要畫個最出色的,好好的在皇后面前出出風頭。”
雲卿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我要出那風頭做什麼?”
這麼一問,就把流翠問住了,不由的一愣,想了想才道:“皇后娘娘若是賞了小姐,小姐的身價自然就更高,就能找個更好的姑爺了!”
雲卿將筆放在筆洗上,鳳眸裡閃過一抹墨色的光芒,“好姑爺和身價高沒有關係。”身價越高,也許就越危險,婚姻也越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