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皇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坐上的。」那位北蒙皇帝慕殤,當年為了登上帝位,不知殺了多少皇室子女,北蒙國的後宮更是因此而血流成河。
「至少她努力了不是?」
容止眼中有一絲黯然,「是啊,連親生骨肉都能狠心下手了。」
自接觸閱魂錄以來,這些年,她曾聽過、看過太多為了魂紙而瘋狂的例子。那些為想擁有魂役而不擇手段的魂主,絲毫不顧前人的警告,大方在魂紙上許下心願,在付出代價時,或是犧牲妻子兒女,或是犧牲父母友朋……只要能達成自身的心願,他們就連人性都可輕易放棄。
在她看來,那本閱魂錄根本就不是什麼供人實現心願的天下至寶,而是凡人靈魂最深處的一柄斷頭刀。
它就這麼赤裸裸地把人性攤在陽光下,冷眼看著人們在欲/望面前揺擺,並在人們的耳邊喃聲誘惑著……這一切,只端看你能不能狠、看你能不能斷,也看你,有沒有莫大的勇氣不顧一切去得到它!
「那個琴師他要過來了。」一直盯著對岸的莫追忙出聲提醒她,「要不避一避?」
「這位置太顯眼,來不及。」她一手按住他,「等會兒見機行事。」她也很想避開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啊,只可惜,眼下天時地利都不在他們身邊。
帶著大批府中賓客前來湖中小亭的琴璞,手抱著一具名琴,站在容止的面前有禮地朝她一揖。
「在下乃大公主府上琴師琴璞。」他緩緩抬起頭,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朝她睞了睞,「久聞靖遠侯府七公子琴藝非凡,不知在下能否討教一二?」
容止聽了不禁在心中冷笑,她怎麼從不知,生前總是纏綿病榻的燕晶有這份能耐來著?
不過既然事關靖遠侯府的聲譽……那麼,就算是燕晶此刻不會也得立刻變得甚是精通此道了。
「這是燕晶的榮幸。」
很快地,另一具由府中下人抱來的素琴擺至容止的面前,亭中的長桌上,她與琴璞各據一頭,而莫追則是站在她的身後,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在容止的指尖下,有如高山流水般的琴音流瀉而出,琴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也跟著將修長的指尖撫過細細的琴絃,不過片刻,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流的莫追忽地抬起頭來,神色不善地將一雙眼瞥向竟將內力藏在琴音中的琴璞。
這個卑鄙小人……有他這麼試探的嗎?
竟不惜在眾人面前動用內力,這傢伙就不怕傷了在場的其他人?
他再偷偷看向容止,見她始終隱忍著對方高過於她的內力,裝作絲毫沒有察覺似的繼續撥動琴絃,可或許是因為對方這名魂役的身分太特殊,好一陣子過去,他還是摸不清這位琴師的底細。
感覺到對方威脅性的內力,猶如猛藥般愈下愈重,深知容止有多少斤兩的莫追再也看不下去,深怕容止再強撐下去會因此而傷了心脈,他忍不出聲輕喚。
「小少爺……」
豈料容止並沒有理會他,兀自撥動琴絃接下對方琴聲中的挑釁,這時對面的琴璞兩眼一眯,一雙眼瞳詭異地豎成杏形,正打算在下一刻對她下狠手時,莫追已快步欺身上前,一把按住容止手中的琴絃,中斷了這場他人皆不知的內力比試。
莫追兩手扶穩了容止輕輕顫抖的身子,在亭中所有人都朝他看過來時,不勝惶恐地向眾人致歉。
「我家少爺今日離府太久,興許是累了,還望諸位大人多多海涵……」
眾人這才發現半靠在莫追懷中的七公子,那張本就白皙的臉龐,似乎變得更加蒼白了些。
「小弟!」因小弟天黑了還沒回府,燕磊在接到下人的通知後,便心急火燎地登門來找弟弟回家了。
燕磊洪亮的叫聲,及時地蓋過了眾人的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