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兒地用力收緊。他看著面前的公主終於忍不住露出痛苦神色,不再像剛剛一樣雲淡風輕,更下死勁去捏。眼前他似乎能看見自己年幼的小妹妹在棍棒下輾轉呼號的樣子,似乎能看見小妹妹痛苦的眼神。周遠征的心就像被自己攥住似的猛一縮,手底下也將滿腔的恨意都化成勁用力一捏。
他手心裡傳出咯咯的響聲,青瞳臉色慘白,痛得幾乎昏過去,一時間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只有右手巨大的疼痛尖銳地叫囂著。她哼了一聲,連忙用牙齒緊緊咬住下唇,防止自己忍不住大聲叫,就這樣咬著嘴隨著他進入營帳。
外人看上去是周遠征恭恭敬敬地垂頭躬身,將公主的手高高舉過頭頂扶進帳中。進了帳子周遠征冷笑道:“公主需要休息吧,臣下不打擾了。”
青瞳鬢髮全被汗水打溼,喘息著問:“可以給我叫個大夫來嗎?”她嘴一張開,下唇上血跡殷然,紅得刺眼,全被她咬爛了。
周遠征吃驚於她的冷靜,過一會兒才幹乾地道:“當然,公主想要什麼會沒有?軍營裡治外傷的大夫手段高明,並不比御醫差。”
花箋奇道:“叫大夫?青瞳,你哪裡不舒服?”
青瞳淡淡地道:“我的手骨斷了。”
花箋聞言大驚,“怎麼會?剛剛還好好的。”她過來拉起青瞳的袖子,見到上面滿是紫黑色的抓痕,想想就明白了,不由大怒,“這是駙馬剛剛抓的?大膽!你怎麼可以這樣!”
青瞳攔住她,“花箋別鬧!”
花箋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哭道:“你這樣對公主,你是死罪!”
周遠征嘲諷地道:“既是死罪,可要把我也亂棒打死?”
青瞳皺眉,“花箋你去請大夫吧,我實在疼得厲害,不想耽擱了,記住不許亂說,我是跌的!”花箋抽泣著答應,快快跑出去。
周遠征仍恭敬一禮,“公主殿下歇息吧,臣明日再來。”他不等青瞳回答徑自轉身去了。他不敢再停留,因為怕人看到自己一身的冷汗。
青瞳痛得眼淚直在眼圈裡翻轉,一會兒大夫就來了,摸了青瞳的手就是一聲驚呼,“怎麼傷成這樣?骨頭都碎了!”他一點兒一點兒替她細心正骨包紮完畢,又留下止痛生肌的藥方,嘆氣道,“傷得這樣厲害,這隻手算是廢了。按我留下的方法日日按摩,能保外觀不會變形,但是這隻手日後再也不能用力了。”
花箋號啕大哭起來,“青瞳,周淑儀不關你的事啊!我去和駙馬說去!”
青瞳攔住她,“傻子,他怎麼會理你呢!他當然知道周淑儀的死不關我的事,只是這恨一定要找姓苑的發洩出來罷了。這已經是我想的幾個結果裡比較好的了。他這樣對我,說明他是性情中人。花箋啊,我們雖然頂著個尊貴身份,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暗地裡陰你的辦法多著呢,明著總比暗著好吧!要是他對妹妹的死竟然毫不介意,反而諂媚於我……”
青瞳皺了一下眉頭,“那他不是天性涼薄、利慾薰心的噁心之徒,就是……有極大的圖謀!那我的下場只有更糟。”
花箋怔怔地看著她,心裡知道她是對的,可仍哽咽著道:“難道就沒有更好的結果嗎?你明明沒有錯。”
青瞳嘆氣道:“我本也希望他名將之後,既能有為國的忠心,又能有容人的氣量,不致遷怒於我。可惜……他沒這麼寬的心胸!這周遠征,只能是勇將,可當不了名將。周老將軍年事已高,可嘆大苑後繼無人!”
二、夜襲(1)
當夜青瞳草草睡下,月上中天之時,窗欞突然無聲無息地被推開了。漫天月色中,一個黑衣人游魚一般滑進屋裡,他來到床前打量青瞳,冷哼一聲,“便宜你了。”他提起手來對著青瞳胸口拍下,一隻手掌竟然顯出冰玉般青白色的光暈,半點兒不像血肉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