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是有胡攪蠻纏之意,但仔細琢磨下來,在場的學子也都點頭。
你紀寧話說的是輕巧,治國變成滿足百姓的需求,可天下間的百姓多不勝數,誰也做不到把百姓的意見徵集上來,挨個去滿足,況且有些願望本就不切合實際,總有那做白日夢的,比如說想一飛沖天,就連他何寰也想中進士位列朝班,可治國者不會滿足他這樣的願望,要位列朝班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在科舉試場上努力。
紀寧道:“何公子所言極是。紀某所提的納言,並非是要讓施政者做到採納所有人的觀點,而在於讓施政者對下到民間,或者光派御史言官到各地去聽取人文民生,若以雙耳聞,或每日納不足百言,但若以百耳、千耳或者萬耳去聞聽呢?”
趙元啟一直在打量著紀寧,聽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些微的驚喜,他仔細考慮也是這麼回事,你一個人去聽,聽到的話總是片面的,而且相對偏頗,因為臣子或者別有目的的人,會在施政者面前藏匿百姓的真正需求,或者三人成虎讓施政者麻痺視聽。但若是派幾百、幾千、幾萬的人去地方上聽取百姓的意見,那就不同了,就算不能把每個人的想法徵集上來,至少也可知道地方哪裡有災情,百姓過的是否富足,他們對於國家的期待是如何,等等。
“紀某所強調的,也不是要採納每個百姓的意見,而是讓施政者在治國時廣納諫言,在治國之上做到分辨善惡,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治國的功績,也是從一點點的小事上積累,安一人方可安萬民!”紀寧最後補充道。
“好。”趙元啟拍案叫絕道,“永寧這番話,讓本世子不虛此行。本世子就借花獻佛,敬永寧這一杯!”
唐解等人一向很推崇紀寧,現在紀寧又得到崇王世子的賞識,他們也覺得面目有光,趕緊斟酒,諸人起身共飲,這次紀寧也不能推辭,一連飲下趙元啟的三杯敬酒。
柳如是那邊望過來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佩服,她雖然對於治國之道上不是很瞭解,但也覺得紀寧這番話不是空談,而只要是讓施政者多做實事,如此對於百姓和民生也是有好處的。算是在為百姓謀福,而不是像何寰等人上來就丟擲什麼“禮樂”、“法度”這樣的大帽子。
眾人皆都落座,連柳如是也回到紗簾之後坐下,但她卻不敢隨便彈奏古琴,要等趙元啟或者是唐解、紀寧等人的安排,畢竟今日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在場的崇王世子和紀寧等人。
趙元啟說是來觀賞柳如是獻藝的,但此時他一心都放在紀寧身上,雙目中閃動著光彩道:“永寧,剛才你這番治國之言說的很好,但你始終沒說,這次鄉試的第二篇文章,你是如何做的?”
紀寧不想把自己第三篇文章的內容公之於眾,是他怕自己的議論或許帶著幾分偏激,別人會拿他的文章來攻訐他,認為他“不忠不孝”,這在此時代是大罪。
但第二篇文章,他就沒有藏掖的必要,因為這在他看來不過是一篇普通的議論文,除了提出“水則載舟水則覆舟”的論點之外,別的也都是平淡無奇。
唐解將紙筆親自拿過來,紀寧正要研墨,趙元啟這才想到其實今日還應該有一位主角,便是柳如是。
趙元啟笑道:“永寧要寫文章,豈能自己研墨?嘗聞古人有紅袖添香之美,如今柳小姐在場,卻不知柳小姐是否願意為永寧他紅袖添香呢?”
柳如是站起身來,雙眸中流光溢彩道:“奴家只怕沒有如此資格。”
紀寧淡淡一笑,作出請的手勢,柳如是這才走過來,將袖子微微挽起,纖纖玉手拿起墨,開始研墨,因為她動作輕柔,不但人美,舉止之間也很優雅,會讓人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別人不禁想,也只有紀寧這樣才學廣博的人才能得到柳小姐的青睞,我等還是不要在他面前獻醜了。就連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