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迤身邊兒的那些個老太監個個都是有眼色的,自然看出了涵迤對賈寶玉的厭惡,故而下手毫不留情,只幾耳刮子下來,寶玉不但雙耳轟鳴,且雙頰腫得老高。
賈母不等回府,便讓人拿著帖子去請了太醫到府中候著。剛回府便又是冰熬又是抹藥的伺候著,好在太醫診脈說是沒大礙,僅傷了皮肉,賈母才放心不少。可到底這大半日也不見消腫,不禁又擔憂了起來。
寶玉此時便是想哭想喊也是不能了,只仰在床上呆呆的望著帳子頂。
沒有人知道,寶玉此刻的心裡,想的不是臉上的傷痛,而是那一抹金橘色宮裝,那不停晃動的金流蘇,和那冰冷不屑的眼神,還有那一聲“廢物”!
這是寶玉從出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如此鄙視,如此不屑,如此冷漠的對待。
寶玉不明白,賈母為什麼沒有如每次賈政責罵他,責打他時那般出面維護,更不明白林妹妹為何就是不見他。
寶玉只覺心中苦悶,較之臉上的傷,心中更痛。卻又無人可述說,不覺淌下淚來。
襲人在一旁看見了,以為他是疼很了,趕緊湊至寶玉耳畔細聲安撫道:“爺要是疼很了,我在給你抹遍藥吧。興許就好些了?”
可寶玉仍是望著帳子頂,對襲人說的話是充耳不聞。
襲人一下子急了,又喚了寶玉兩聲,見寶玉仍是呆呆的淌淚,便跑了出去尋,讓人請了賈母來。
賈母今兒個一天還真是折騰狠了,此時也有些精神不濟,但聽說是寶玉哪兒出了狀況,也強打著精神趕了過來。
見寶玉呆愣著淌淚的模樣,賈母也是心中一酸,在寶玉床邊兒上哭了起來:“我的寶玉啊!我的心肝兒啊,你倒是怎麼了?你瞧瞧老祖宗啊!”
這一哭,將寶玉喚回了神,轉過頭來看著淚眼婆娑的賈老太太,寶玉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眼淚淌得更兇了。
賈老太太見寶玉不再發呆,心中大安,忙問道:“寶玉啊,可是疼得厲害?”賈老太太一邊兒問著,一邊兒顫抖著雙手想要去撫摸,卻又害怕弄疼了他。
寶玉突然想起那日賈母跟他說的話,瞪大了雙眼又忍著臉頰的疼痛,從嘴角溢位了三個含糊不清的音兒。
雖旁人具是不解,賈老太太卻是立時明悟過來,揮了揮手道:“你們且退下,咱們祖孫說會子話兒。”
鴛鴦很是擔憂,卻依吩咐退了出去,襲人看了看寶玉,誰知寶玉此時卻是定定的望著賈老太太,看也不看她,也只得無奈的退了出去。
待所有人退了出去,掩上了門簾子,寶玉一把抓住賈老太太的手,滿眼委屈的看著賈老太太,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賈老太太嘆了口氣,拍著寶玉的手道:“打你一落草,我就知道你是有福氣的,有大造化的。這些年看下來,你也卻是聰慧過人,但凡你肯用一點子心思,定是比旁人強千百倍的。”
說著賈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淚,才繼續道:“可你卻不知,這世上也有很多,便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也是得罪不起的。如今日你所見的,便是鳳女龍孫,天家貴女。老祖宗我和你娘也都是被斥責,便是你林妹妹也曾出面為你求情。”
說到這兒,賈老太太,看著寶玉的雙眼,握緊了他的雙手道:“你不喜讀書,不尊禮法,恥笑世人皆為蠢祿。將來可怎麼得了?怕是多少人也會被牽連。你父親還不知道,若知道你衝撞了貴女,怕也是要捶你的。”
賈老太太說了這許多,而寶玉卻只記住了兩點:林妹妹曾為自己求情。這事兒不能讓父親知道。
寶玉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動和忐忑,也顧不得臉上的傷痛,抓著賈母的手,滿眼驚喜地張嘴道:“林妹妹”
只三個字,寶玉已經疼得滿頭大汗,賈老太太看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