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與書房中躊躇多時,終步向正房。只見賈敏穿著淡青色家常服,雲髻鬆散,斜插著白玉梅花簪,靠坐在貴妃榻上看書很是專注。木棉和綺羅相伴左右,見林如海進來,起身欲行禮。林如海揮揮手讓她們自退下,行至燭臺邊兒,用銀剪子剪了燭花,屋中乍亮,賈敏方中書中驚醒,見林如海還楞了一下,嘴角邊兒上卻不自主的暈染開了一摸溫柔的笑意。
林如海心中一片柔和,靠著賈敏坐下,將她的手執於手心方緩緩道出讓林平上京打聽的事情,賈敏聽後低眉思索片刻便笑道:“是我考慮不周,這本是我孃家內務之事,原不該讓老爺與同僚之間打聽,老爺能令林平上京奔波卻是為了我,只不知打聽得如何?老爺只管直言便是。你我夫妻多年很不必如此顧忌。”
林如海聽後方撿其三四說與賈敏,只見賈敏臉色越發蒼白,便停住不再說,卻不想賈敏道:“老爺只管說出來吧!林平既能打聽到,老爺不說,別人也是知道的,何苦瞞著我一人呢?便是不說也是如此,我心中也是有數的,老爺說了我心中只有感激老爺的。”林如海見賈敏甚是堅持,再者夫妻多年感情深厚亦從不會隱瞞彼此,方全盤托出。賈敏聽後怔愣了半響方淚流滿面道:“雖子不言父過,然不曾想母親竟糊塗至此!可嘆我只是一出嫁的女兒,不能與府中多說多言,卻不知如何是好?!若御史上書彈劾,百年的榮光毀於一旦!將來又有和麵目道地下與父親相見?”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林如海亦心中煩悶,見賈敏如此傷懷卻只能溫言寬慰。思量再三方說書黛玉建議去書信喚賈璉至姑蘇的事,賈敏聽後亦是一愣,方一喜道:“玉兒說得很是,且不必指明賈璉,珠兒也已成親,寶玉尚且年幼,母親自是不會讓其遠行,唯璉兒年方十三,又無親孃看顧,我那大哥哥也是不醒事兒的,再者二嫂當家自是瞧著璉兒不入眼的。莫不如叫到老爺跟前,由老爺教導教導,將來定是可擔起門楣的亦未可知。先大嫂子知書達理,璉兒亦是聰慧的。老爺且多關照關照,現如今我們夫婦膝下僅剩玉兒一女,將來璉兒說不得也是玉兒的一分依靠。”林如海聽後亦是點頭不已,又道:“玉兒這半年來越發的靈慧,我常擔心她慧極必傷,太太且多關心著些。”自己的女兒賈敏自是不會推遲,又聽林如海嘆了口氣說道:“今日玉兒說起採買之事,不知你可知曉?我聽玉兒言中有物,應是確有其事。”賈敏聽後方問起具體,一聽也是臉色驟變忙喚來木棉道:“且去將我賬簿都拿出來!”見木棉一愣未動,便怒道:“快去!”木棉方回神,蹲身行禮退出。
片刻轉回,身後跟著四五個小丫鬟每人懷裡抱著五六本賬簿。賈敏行至桌邊兒迅速展開,找出廚房採買一本翻閱。卻是越看臉色越難看,林如海見此走到她身後,按住她的肩道:“太太切莫氣壞了身子,我們原已有所準備不是嗎?”卻聽賈敏帶著哭聲道:“老爺且看看,雖說多少有些準備,可到底不曾想到如此地步!”說完便將賬簿遞與林如海。林如海結果賬簿並不翻看,只對著木棉等人道:“你們且退下,今日之事我不想在任何人口中聽到。明白嗎?”語氣平和,但林如海為官多年威壓極重,木棉等人具深吸口氣點頭應是方退下,等屋中僅餘夫婦二人方低頭翻看賬簿,亦是臉色難看,然到底是官場廝混之人,很快便平復下去道:“太太先莫聲張。”未待林如海說完賈敏既怒不可遏道:“難道老爺要就此揭過?!”聲音很是尖銳,林如海在旁邊只覺得耳心子疼,皺眉安撫道:“太太放心,這些子背主的黑心奴才豈能輕易放過。不過是緩兩日罷了。”賈敏聽聞此話很是不解的看著林如海,畢竟現今是她當家,出了這樣的事兒亦覺得面上難堪,故越想越氣。
林如海緩了口氣道:“既然廚房採買如此,那其他的呢?我以打發宋時去細細打聽市面上各種物品市價,等宋時回來咱再一一對比,著人細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