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向楊崢使了個眼色,楊崢心領神會,輕咳一聲道:“梅大人,我那孽子做出這般喪盡天良的事,我本也沒臉見您。這些時日我把那畜生送到莊子上去了,他成天裡痛哭流涕,懺悔不迭,玩命央告我要再見大人一次,好向您當面請罪。”說著小心翼翼的看梅海泉臉色,見他垂著眼簾不語,便高聲道:“畜生!還不快滾進來!”
話音剛落,楊昊之便從廳中側門裡一徑兒跑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梅海泉跟前,磕頭如若小雞啄米一般,口中道:“岳父大人,小婿知錯了!”
梅海泉一看楊昊之,胸中的惡氣便不打一處來,再見他膚潤體健,可見得這些時日養尊處優,哪有一絲憔悴懺悔的模樣,更添厭惡之情,冷笑道:“我不敢擔你這一跪,如今蓮英死了,我怎是你的岳父大人?只恨當初有眼無珠罷了!我饒你不過看在外孫子的情分上,你快些起來,你我毫無干係,你跪我做什麼?”
楊崢聽這話說得不像,忙站起身一腳踹在楊昊之身上,罵道:“孽畜!沒良心的下流種子,痰迷了你的心竅,油脂糊了你的眼!沒王法的敗家孽障,你想氣死我不成?”
這一腳著實踹得不輕,直將楊昊之踹得癱在地上血氣翻滾,好一陣才緩過神來,他心裡又恨又怒,又深懼嚴父和岳父威嚴,只得爬起來跪在地上哭道:“父親大人息怒,岳父大人息怒。”
楊崢又要舉手打,柳壽峰和柯旭忙上前攔住道:“快坐下來歇歇,彆氣壞了身子。”
楊昊之自有幾分聰明,見狀忙哭道:“我早就知道錯了,每每想起來恨不得死了乾淨!”說著倒也不疼惜,左右開弓扇了二十幾個大耳刮子,一邊打一邊哭喪著臉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幹出沒王法的事!我對不住蓮英!對不住爹孃!我活該天打雷劈!”
楊昊之原是個極俊美奪人的男子,如今卻跪在地上如此狼狽,反倒添幾分滑稽悽慘。柳壽峰忙上來勸,柯旭也忙不迭跟梅海泉賠不是,楊崢又怒罵痛斥一回。
梅海泉見屋中鬧得沒開交,便一拍桌子道:“夠了!”屋中頓時靜了下來。梅海泉指著楊昊之道:“滾出去!”
楊昊之一愣,拿眼偷著看楊崢,此時梅海泉又一拍桌子怒道:“莫非沒帶耳朵來?還不快滾!”
楊昊之求之不得,忙起身一溜煙奪門而出。
梅海泉嘆一口氣,對楊崢和柯旭道:“這層事畢竟是咱們這幾家的家醜,我也不願鬧開出去,便到此為止了。”
楊崢忙道:“這是我們楊家對不住梅家,日後但憑巡撫大人一句話,楊家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巡撫大人儘可放心,我們楊家永永遠遠跟梅家是一條心的。”
柯旭道:“楊兄所言極是,我們自然與巡撫大人是一心的,莫要因為幾個不成器的孽障就存了隔閡。”
梅海泉沉著臉不語,柳壽峰忙從中調停,又扯了旁的話題,說到皇上過幾日便要請駕回宮之事,方才將這一節揭了過去。
且說楊昊之在屋中受辱出來,心裡自然憋了一肚子氣,待到了耳房,怕讓柳家的下人笑話,故而也不讓丫鬟小廝服侍,跟貼身小廝掃墨道:“我到外頭轉一轉,散散心,若是旁人問起,就說我出恭去了。”說完自己抱了一罈酒走到園子裡,一邊走一邊心中罵道:“就算不看楊家的面子也要看珍哥兒的面子,那瘸子已經死了,又何必這般不依不饒?爹也是,這些日子我在莊子上吃這麼多苦還不夠?如今才回來就劈頭蓋臉的打罵,這日子確是沒發過了。”他到了園子裡,讓冷風一吹,腦中清明瞭幾分,又捧起酒罈子來喝了一口,想到如今父親不待見自己,就算回了楊家,在府裡頭過日子也是難熬,不由愁上添愁。
正此時,楊昊之影綽綽看見一個女子站在荷塘邊上,因有樹影和假山擋著,故看得不太真切,那女子將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