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已經把飯吃完了,她快手快腳地把東西收拾好,跟他說道,“那我走了哈。”也不等段琛答話,就先走了出去。
路過那個放著女子畫像的桌案,崔粲然的腳步突然頓了一頓。
她猛地想到,如果她猜的都是對的,那段琛喜歡昭烈皇后……不就是喜歡她……嗎……
崔粲然呆住了……
段琛喜歡她……真的不是她想錯了嗎?
她默默地回過頭,悄悄地看了一眼段琛,段琛頭髮散開,歪著身子倒在床上,手裡拿了一本書,也不知道看沒看進去,反正單看那副美人看書的場景,還是美的。
他那張臉的確是美,清雋當中又不失英氣,真的很好看,但卻沒什麼存在感。崔粲然這雙眼睛見慣了當世美人,段琛的容貌在她見過的人中間幾乎可以說是最出眾的,連她的五哥崔軒玉和沈明暘都比不上他的標準。
然而,段琛的氣勢,卻是最弱的。
崔軒玉的氣勢是從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沈明暘的氣勢是皇天貴胄,自小便有。而段琛,不知道是因為他年紀尚輕還是因為歷練不足,他身上幾乎沒什麼氣勢。單看那張臉,就覺得只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少年罷了。
也許,當初如果不是自己將他強行擄過來,如今的段琛也和沈明暘一樣呢。畢竟他也也出身南疆皇室,說起來,也是貴胄……
想到這裡,崔粲然趕緊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個想法從腦袋裡趕出去。
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她當年會選擇將段琛擄過來,也是站在了她身為沈明暘妻子的立場上。就算重來一次,只要她還是沈明暘的妻子,她就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不過……崔粲然皺了皺眉,段琛這小子,為什麼會喜歡她呢?是,當初的崔粲然是長得很美,她承認。當然啦,除了美也很有才,這她也知道。最後,她還知道,天底下大多數男人都應該喜歡她的,除了沈明暘那個瞎子……可是,是她把段琛擄過來的啊,如果不是她強擄了段琛回來,他早就已經是南疆的國主了,又怎麼會淪落到呆在沈明暘的後宮當個質子,還要被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頭打?段琛怎麼可能會喜歡她?他怎麼能喜歡她?她崔粲然,算起來還是他的仇人,喜歡上仇人,這種事情也太掉份兒了吧?反正換成她崔粲然,是絕對不可能喜歡上她仇人的!
再說了,雖然眼睛不瞎的男人都應該喜歡她崔粲然,但是,當時的段琛根本就不是男人好麼?他那會兒才多大啊?不過十二三歲,毛都沒長齊,他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可是,崔粲然又犯難了……他明明看上去,好像就很喜歡的樣子啊……
那些圖畫上面,雖然看不見臉,但是衣衫精緻,一筆一劃纖毫畢現,足見繪者對畫上之人觀察的細緻入微。如果不是喜歡,幹什麼還要把她畫得那麼真切呢?
他將臉塗掉,是因為知道的她的臉不能暴露於人前。他是敵國質子,本身就身份尷尬,這些年來在沈明暘的後宮裡踽踽獨行,過得頗為艱難。那麼低調不過是為了留自己一條活路,如果再讓有心人看見他畫了皇后的畫像,並將其珍之重之,那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況且,這種事情本來就沒什麼好說得清的——段琛就是動機不良。
喜歡一個人,這個人還是帶來他今生厄運的罪魁禍首,已經夠悲摧的了;而這個人和自己還因為身份的關係讓自己不能把心思告訴她,只能借畫像來表達,這就是悲摧第二重了;表達還不能讓她知道,只能自己宣洩,這就是悲摧第三重了;後來,這個人還不在了……悲摧第四重!
如今看來,段琛整個人生,除了用“悲摧”兩個字來形容,她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什麼詞了。
高開低走,如果當初不是她崔粲然將段琛帶到了隴西,段琛現在在南疆當他的國主當得好好的,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