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裡,就頻繁地、一次又一次地,迴圈著這五個情景,它們交錯出現,它們重疊出現,它們更迭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連帶著我的呼吸,都跟著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變得急促了起來。
到了最後,我一拍床板,猛然支起了身子來,我衝口而出了一個字,“險!”
兩塊被斷開的玉佩,突然合成了一個圓……
他曾說過,她也許能救他的命……
那塊玉佩,突然之間變得血淋淋的紅……
想到這裡,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念頭,我的手,我的身子,甚至就連我的嘴唇,都開始禁受不住地哆嗦了起來。我抬手去掀錦被,可是我掀不開,我張嘴想要喊小雨小晚樂樂阿落,可是我發不出聲音來。我著急,我一著急,我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最後,我居然手忙腳亂地裹著錦被,再一次從床榻上滾到了地面上去。
萬幸,這一點兒動靜,終於驚到了外間守夜的阿落。
阿落和聞聲趕來的小雨執燈前來的時候,我從地面上抬起了臉,我一臉張皇失措地說,“快,快扶我起來……”
我要去找蕭惜遇。他有危險。
那一夜,我像是一個被蠱惑了心神的娃娃似的,我什麼都不會做了,一襲男子妝扮是小雨幫我穿的,手裡的劍,是小晚遞給我的,就連我的出宮令牌,都是樂樂塞到我的手裡,我才愣愣地想起要抓起來。
四個姑娘見我神色有異,當然死活不許我此時此刻出宮去,可我根本不聽,她們誰敢攔我,我就一臉冰冷一臉焦急地朝誰瞪過去,我咬牙切齒地說,“閃開。”
她們被我從來沒有展現過的厲色嚇到,她們一窒的空隙裡,我拔腿就往外跑。
臨跑出跫音殿的拱門時,被冷風一吹,我的神智終於稍微迴轉了一些,我想到我不能就這麼跑了,我這麼走了會給別人添麻煩的,於是我的腳步突然一頓,我轉過身子,我對小雨說,“我不是私自出宮的,我父皇不能罰你們!你等天亮就去見我父皇,說我等不及他的精兵了,我先自己去魏國了!”
我當然不能告訴他,我去了寧城。
他駁掉寧城城主的那封公文今日八百里加急地送了出去,蕭惜遇送我的那塊玉佩突然就弄出了詭異的動靜,我不是迷信,可是,我不得不把這兩件事情聯絡到一起去。
我想,寧城城主,可能真的想讓我到寧城去。
你看,我一不去,他就開始折磨蕭惜遇。
那一夜,我在宮門口以令牌奪了一匹馬,那一夜,我一閉眼,一咬牙,爬上了馬,我死死地趴在令我畏懼的馬背上,迎著漫天飛舞的大雪,朝寧城的方向疾奔。
天很黑,路很長,夜很冷,寒風颳過臉的時候,鋒利得像是刀子在朝面板上剮,可是,我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我滿滿一個腦子、滿滿一個胸腔都在想著的是,蕭惜遇有危險,他有危險,我必須,我必須要去救他。
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想到祁清殤,我沒有想到他一再對我強調的,不許毀壞祁青檸身子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想到魏凌辭,我沒有想到他讓小晚轉告給我的那番令我難過令我愧疚的話。
那個時候,我的所有神智,都在想著三個字。
——蕭惜遇。
他有危險。前面很危險。
可是,我要去救他。
只是,那個時候,我怎麼都想不到,寧城裡面等著我的,居然會是……那樣的事情。
【181】愛在路上,從來都風雨無阻
在我生命中此後的許多年裡,我一直都沒能忘記,那個風雪兼程的夜晚。
那一晚的雪,下得很大很大,鵝毛般紛紛揚揚地直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