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的鼻翼滑過一絲淡遠的意味,「這一片遼闊的草原,朝向南方、主要有三個邦國,秦國,趙國,燕國,公主和洛桑,就是燕國人。公主是燕國盛名已久的傾城絕色,她的兄長,正是燕國大王——燕王喜。在我們南方邦國,大王之女,尊稱為公主!」
公主並非尋常女子,如果酋長知道她的身份,應該只會更加疼愛她,或者,也有點忌憚她高貴的身份。只是,洛桑不知道,公主為何沒有對他說起!
禺疆的心中、萬馬奔騰,戰鼓似的馬蹄踏起彌天漫地的煙塵,喃喃自語道,「深雪,竟然是燕國大王的女兒!」
然而,她貴為燕國公主,為何被追殺,為何流落加斯部落,既而為自己劫回寒漠部落?想來,深雪的心中一定頗為辛苦吧!他深吸一口氣,展眸處、疼惜的絲絲情意淙淙流過,搖漾。此刻,禺疆想起她彈奏琵琶時唱的那首歌,心湖,仿有一縷沁涼緊瑟的秋風,急速掠過。
洛桑見他擰眉不語、雙眸深沉,心知他必定還有疑惑,便斂容道,「酋長一定在想,公主如此身份,為何流落在外;洛桑不敢胡亂言說,酋長可以親自問問公主!」
禺疆讚許地看他一眼,輕輕點頭,起身跨步出帳。夜幕低垂,星空燦爛,綢緞般厚重、滑膩的黑幕上,鑲嵌著密密匝匝的星辰,光華璀璨,耀目輝輝,彷彿近在眼前,伸手可及,隨意地、就可摘下一手星光;又似乎曠遠得如在億萬光年之外,一切只是一個幻覺。
同一片琉璃星空下,楊娃娃遇上了一個男子,右大將倫格爾。
倫格爾定神看著兩個女子,一個婢女打扮,靈俏乖敏;一個護衛打扮,左側臉頰上一抹微紅斑塊,卻是明眸皓齒,梨雪清灩,一雙黑瞳、凝煙若雪、涵碧如水,低淺的流轉。她靜靜纖立的絲縷光芒,縱有這漫天星辰的灼目光輝,似也被襯得黯淡了。
「閼氏面色蒼白,是不是還沒適應我部落的生活?」倫格爾狹小的眼睛熠熠奪目,與璀璨星輝遙遙呼應。
即使早就知道有心人必定會識破,卻仍然微微一驚!楊娃娃淡然淺笑,抿唇道,「大人好眼力!」
纖婉玲瓏的身姿,當真不可方物!倫格爾略略斂眸,心中卻是一生的遺憾,如果——早於禺疆那小子遇見如此絕色美人,必定虜獲美人芳心,一生足矣!
驚見他上下游移的目光,她稍稍隱去眼中的些許怒氣和慌亂,清脆道,「大人氣度恢弘,心思縝密,必定會有大人統帥草原十萬鐵騎的一天!」
「十萬鐵騎?閼氏何以見得?」倫格爾朗闊的臉上,騰起一抹詫色,語氣中卻故意流露出不相信的玩味之意。
她心下明瞭,神采淡定、逆光飛揚,「大人生活在陰山腳下三十年,應該相當瞭解,草原牧民逐水草而居,生活艱苦,紛爭不斷。各個部落分散而居,為了生活、為了水草,廝殺劫掠、征戰頻繁,然而,因為征戰,部民的生活更加辛苦,草原也更加貧瘠。大人,我說的對嗎?」
他的臉部線條、逐漸斂緊,刀削斧刻一般嚴正,銳小眼睛中平靜無波——她知道,他的心中肯定有所驚訝的吧!於是,接著道,「而只要越過這座大山、這座城牆,是另一片廣闊的天地!那裡水草豐美,氣候溫和,陽光燦爛,糧食豐盈,是一個生活的好地方,不知大人去過沒有?」
「閼氏所說,應該是林胡地界,這十幾年,倫格爾經常去,不過每一次都沒有好好看看那裡的風景,只是匆忙來去,下一次,一定好好看看!」倫格爾揚起濃眉,揚起一種豪壯的得意之色。
她明白他的意思,匆忙來去——匈奴族民南下剽掠,視為正常之事!金白相間的輝芒撒落臉龐,疏淡地輕輕搖曳,與她眸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銳芒融為一體,竟是高潔得彷彿遠在千里之外。
「再如何的“好好看看”,終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