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拔的凌南軍老將,一個是隨他在大燕出生入死十年的心腹部下,万俟宸將這第一戰交給他們兄弟,又何嘗不是無聲的信任,可是隻怕万俟宸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夕陽緩緩地從地平線上一點點的沉下去,万俟宸的眼底被那暗紅色的餘韻映著,頗有幾分闇火叢生,深吸一口氣,万俟宸想到了那信報上的說明,宋涯兩萬大軍誘敵不成反被大梁軍圍困,而宋柯身為大軍統帥,未能第一時間分析局面抽身自保,又接著的落入了敵人的圈套之中,即便要救人也不可這般飛蛾撲火的救,宋柯多少年沒有敗過了?
万俟宸的眉心再次皺緊,戰況一定激烈,也一定慘淡,可是宋柯的軍報之中沒有一點慌亂之意,更是沒有一點求救的意思,万俟宸輕聲一嘆,到底是宋柯,思及此,万俟宸的馬速更快了些,而跟在他身後的大軍也絲毫不敢馬虎的將速度行進到了極致!
黑夜終於一點點的落了下來,天邊的弦月帶著幾分詭異的紅,一團黑沉沉的雲氣迴繞在那月鉤周圍,怎麼看怎麼都是不吉不利之兆,而在居庸關之內的龍月山半山之上,所剩的不到四萬的楚軍正趁著箭雨間歇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宋柯面色沉凝的看著一方小小的地圖,越看地圖越是心驚,龍月山地勢並不陡峭,他們這般的居高臨下只能暫時抵擋,只要大梁軍找到了上山之路,他們就會四面受困。
夜色之中,能看到山下的火把縱橫,他們一心來誘敵,偏生未曾想到大梁人竟然早就已經進入了關內正等著他們的出現,而他卻將探查敵情的任務交給了宋涯,偏生他這個十年未見的弟弟對他還是那般排斥,甚至不聽完他的囑咐就帶兵行動,這才查探不周釀成了這場禍事,想到万俟宸看著他滿是信任的眼神,他心中便滿是愧意——
思及此宋柯回頭望了一眼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宋涯身上重了一箭正躺在那裡。
山下忽然再次響起了凌然的喊殺聲,宋柯沉凝的面色猛然一厲,少頃便有斥候軍近身稟報,“將軍,東面,北面,西面都有梁軍攻上來,各自有三萬人之眾,我們的人正在奮力抵擋。”
東、西、北面都有人了,只有南面的地勢窄逼些現在還未被大梁盯上,十二萬人,想要吃掉他們的四萬人並不難,宋柯面色沉肅,微微沉吟一瞬叫來了跟隨自己多年的近身侍從。
宋離的衣襟上帶著血跡,衣衫凌亂髮絲也有幾分不整,走到宋柯面前來聽他的吩咐。
“二少爺受了傷,你帶領百餘精衛護送他從南面下山,然後向南走,直接護送他回汾州大營,找……找太子殿下,代我請罪。”
“主子!”
宋柯既然用了二少爺這個稱呼,便是下定了決定要送走宋涯了,宋離跟隨了宋柯多年,如何不明白這兩兄弟之間的隔閡,此刻難免的心生悽意,奈何宋柯眸光如炬,而在這樣的時候,宋離更是難以拒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宋離轉身入了帳篷。
宋柯眸光微松,再看向下面那一輪又一輪的攻勢之時面色已經滿是沉肅,他抽出腰間帶血的長劍,朝著底下正在吩咐部署的程瀚而去,程瀚是他的隨軍都尉,更是參軍,此次禍事程瀚也是明白的,程瀚身為四方將軍之一,亦是征戰沙場從無敗績的楚地名將,宋柯看著程瀚的眸子帶著幾分愧意,程瀚搖頭笑開來,“我們又不是輸不起,只需再堅持到天亮,主子一定會來救我們!”
在這個時候程瀚叫的是主子不是太子殿下,足見他對万俟宸的信任,這邊宋柯聞言眼底的愧色更深,程瀚自知這個心結並非自己可解,所幸轉過頭專心吩咐佈防來,底下的喊殺聲越來越大,似乎敵人還在不斷的增加之中,程瀚的語氣越來越沉肅,宋柯的眸色也更加的凌厲起來,他們,只怕是等不到了。
“將軍,北面攻防被破,我軍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