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前行,只等他行至身畔,傻傻的問了一句:“你也在躲雨?”
弄月笑著搖頭:“你沒等我來,一大早就退了房,怎麼現在才到這裡?”
“星璇已經囑咐過掌櫃預留房間,又被人搶先了嗎?”
“是我搶先了,一路快馬加鞭趕出城門外數里都沒看到人,誰想你們竟落在了我後面?幸好我沿原路折了回來,不然的話……”雨霧浸潤的雙眸依然明亮如昔,弄月的唇角輕揚:“我就錯過了。”
錯過誰?錯過什麼?
雨水澆得我陣陣發暈,只聽星璇的聲音遠遠傳來:“你還在雨裡磨嘰什麼?藥材進了水就全廢了。”
弄月輕提馬韁,淺淺一笑:“藥方都配齊了,大夫怎能缺席?我自然是要隨你們走一趟的。”
春雨綿綿,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我們在城門下等得不耐,藥材本用滾油牛皮紙包好,星璇又找來幾件鐵甲蓋上擋雨,整理妥當後繼續趕路。
夜半時分的荒郊野嶺外,月朗星稀。
弄月和星璇取出攜帶的貼身衣物換上,在篝火旁烘烤溼嗒嗒的長衫。
我磨蹭著在自己的行李中翻翻找找,背心處涼意襲來,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星璇催促道:“你還在挑揀什麼啊,當心還沒到淮北就生病。”
“馬上就好。”我思來想去,決定老實招供:“哎,我說你們能不能……”
“楚公子……”
“就叫星璇吧,這稱呼我不習慣。還有你,”星璇衝我促狹的眨眨眼:“昨晚我就想好了,以後叫你小李子。”
我立馬血氣上湧,咬牙道:“我不是太監,而且我比你年長……”
“誰說小李子是太監名?那是我家鸚哥的愛稱。”星璇一本正經道:“我給取的,挺好聽麼。”
“你……”被星璇這麼一打岔,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原本要說什麼,只想撲過去捶扁他:“我說不行就不行!”
“好了,”弄月忍著笑拉開我:“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星璇隨我去林子裡獵些野物來充當乾糧吧。”
“不用,我早有準備。”星璇摸出一包點心,得意洋洋的開啟:“你們看……”
淅淅瀝瀝的濁水沿著破損的牛皮紙淌下,眾默然。
弄月臨走前將晾著的衣物圍成了一個小帳篷,我鑽進去換好衣服,坐到火堆前往裡添柴。暖融融的熱流拂面,雖然鼻子不大通氣,感覺還是舒服多了。
火焰輕爆的劈啪聲不時響起,光源以外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我卻並不害怕,有一下沒一下的捅著燃得正旺的枯木,不知不覺的微笑。
不多時便聽見腳步聲,他倆逮回幾隻野兔和一隻山雞,到溪水旁拾掇乾淨了,抹了些鹽巴,串在松枝上烤。
“你怎麼知道會用上這些東西?”星璇蹲在弄月的包裹旁,東摸西看,一臉崇拜的自問自答:“真有先見之明。”
“山路不好行馬車,餐風露宿慣了,自然有經驗。”弄月笑了笑,遞給我一隻熱氣騰騰的碗:“把薑汁喝了。”
“不要。”我正垂涎篝火上的美味,想也沒想的拒絕。
“加過紅糖的,聽話。”
此言一出,三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覷。
我忙接過弄月手中的碗,顧不上燙,咕嚕嚕猛灌一氣,濃香的湯汁燻得眼眶溼潤。
星璇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平日就是這麼哄你妹子的?”
弄月起身翻轉著吱吱冒油的肉串,淡淡的說:“是習慣唐突了。大家都喝一點吧,防著受涼。”
“剩下的正好一人一碗。”星璇拎下懸掛在篝火邊的小罐,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不知兄臺可有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