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邊找到了冰焰,一個人。
他坐在小亭的木欄上,靠著石柱,單腿曲起,長髮流瀉而下,纏著淺色的衣裳,眼神飄得很遠。我走近了,他才扭頭看我,只一眼,便又轉開。
沒等我說話,他開口道:“如果離開我,你是不是會比較快樂一些?”
“能否快樂我不知道。只不過,你的真心,我接受不了。”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對岸的梨樹林,落花已過半,不再純白如雲,枝葉間點點青紅。飄零的,如逝去的諾言,深深埋入土裡,再也看不到。
“那好吧,你現在可以走了。”
“嗯?”我一時沒回過神。
“我是說,你可以離開這裡了。”冰焰淡淡的說,還是不看我。
斜陽無限,金光萬丈。他低垂的睫毛染上金色的光暈,異常美麗。
得償所願,卻沒有半點開心,相反的,失落。
遲疑的轉身,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與冰焰的目光對了個正著。他沒有絲毫躲閃,也沒有出聲,只是這麼看著我。
冰晶般的紫色,淺淺的寂寞,深深的溫柔。
突然發現自己是個欺硬怕軟的主,再多看一秒,絕對走不了。終歸一別,不如灑脫。匆匆轉過頭,我加快腳步:“謝謝裴宮主……我會想辦法把玉鐲給你。”
冰焰像是沒聽見這話一般,沉默。
很害怕自己再回頭,急衝幾步,飛身而起。
那一瞬間,輕柔的聲音傳到耳邊:“梨落,別忘了回來的路。”
我以為,驕傲如他,在這種時候,會讓我聽到你走了就不要回來、不要後悔之類的話,那樣我也許真能如想象中的灑脫。我沒有打算回來,他卻對我說:別忘了回來的路。
別忘了回來的路。
四十一 歸來
洛陽到京師也就大半天的路程。我牽著小紅馬走在長安灰白色的石板路上時,東方才剛剛掛上一顆鹹鴨蛋黃似的太陽。
全身骨頭像是要散架了。找了間客棧,給小紅馬餵了些飼料。稍稍休息了一下,直奔靜王府。
拿著靜王府的玉牒,我被帶進了前廳。椅子還沒坐熱,突然響起的一個聲音讓我立馬有了奪門而出的衝動。
“落兒難得起次早床,今天還真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門簾掀開,上官凌風走出來。
我努力鎮定下來,上前行過禮,抬頭道:“爹爹既然知道落兒會來,必定也知道原因。”
“裴冰焰已經發現玉鐲的問題了?”上官凌風的目光停在我臉上:“他讓你回來拿?而你,竟也願意?”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比起玄火宮,天山動手更快。”我沒指望這次能拿回玉鐲,只是想讓他們知道,那隻玉鐲已經不是秘密,而是不定時炸彈。
“落兒!”上官凌風開口道:“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我看著神色凝重的上官凌風,突如其來的緊張。
他開口便問我:“玄火宮裡的那張美人圖,你見過嗎?”
我點頭,上官凌風繼續說:“你還在泰安的時候,星璇從天山回到長安,曾提到那畫上的人和弄月極為相似,當時我們就知道你手上的玉鐲一定另有玄機。可以肯定的說,弄月的父母曾是玄火宮的人。”
我呆呆的看著上官凌風一張一合的嘴巴,混亂的思維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一根鮮明的主線。瀲晨告訴過我,弄月的父親曾掌管著江湖上極為強盛的一個門派。星璇說過,二十年前至今,江湖上最強盛的幾個門派莫過於蜀山、玄火、天山、傲龍。雖然他們的話彼此間還有一些矛盾,玄火宮當年是否因外敵入侵而易主還不得而知,但弄月和幻琦各有一隻掌控玄火宮重地的玉鐲。再明顯不過,弄月很有可能才是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