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定姚突然福至心靈,“難道,是蔣魁叔?”
紅素微微紅了臉,也沒有否認。霍定姚卻鬆了一口氣,雖然蔣魁年紀大了一點,可卻是是個有想法的人,又老實可靠,還是邢家的家生子。有他照顧紅素,倒也是一樁美事。這也說明,蔣魁也無事,這點母親知道了,也一定會高興的。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雖然她這個大丫鬟身上的衣料都是普通的布料,顏色也不鮮豔,但看得出來是新作的,瞧著也厚實,定是裡面縫滿了柔軟的棉絮。再瞧那髮髻上雖然沒了以往的富貴首飾,但是還是斜斜地插了一隻鑲銀的簪子,裡面的絹花還有一顆小珍珠,就是品相不大好。手腕處也還有一對鐲子,纏枝花樣倒是十分精緻,想來說不定就是聘禮。
紅素見霍定姚看得仔細,不由得神情也微微扭捏了一下。再想著畢竟是她的小主子,便收起了害羞,解釋道,“原本大奶奶不在,依禮奴婢也不應當自作主張,只是當時不知道咱們侯府得罪了什麼人家,定要買下我去伺候。蔣大哥一急之下,才編了個謊話……說奴婢是他未過門的……這才讓那家人打消了念頭。因著怕惹出事端,後來便請了蔣家在京城的一個長輩,簡單操辦了這。蔣大哥本就是個守禮的人,也是因著奴婢,才擔了這樣大的風險。只盼著大奶奶不要責罰於他……”
“你放心,母親那裡由我去說。蔣叔叔保下了你,母親自然也會歡喜的。”霍定姚道,心想這事情就應該當機立斷。在那種情況下,難道還要來通知主人家,讓主人家點頭才去做事嗎?再說那個時候,他們還在蹲大牢呢。
紅素嘆了一口氣,繼續道,“他沒多少錢,將奴婢贖買之後,便打算再湊一份銀子買出藏碧她們。可是,等到第二天,藏碧、青歡還有瓔珞和鴛鴦,都被人提前看中買走了……這一去,竟是不知道主人家又是何人。只知道香凝被一個老財主帶走,可恨那老財主年過六十,竟然要納香凝當妾……”
她說著,眼中又泛起了淚花。霍定姚心頭一沉,得知過往府裡之人的境遇,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半晌,紅素按捺住了激動的情緒,忍不住問道:“老祖宗、大老爺和大奶奶可好?”
霍定姚苦笑一聲,從流徙改判為流放,從良籍又變成了囚犯,一家人從分離又在了一起,還能遠離是非……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她如今也說不上來了。但是看著昔日的忠心耿耿的丫鬟,到底說不出什麼怨恨的話,只得點點頭,“祖母她老人家身子骨不錯,我父親和母親也沒吃什麼苦頭。我們好歹曾經也是一等公爵,那些人哪裡見過我們這樣的人家,到底是不敢輕慢的。”
她以為這樣說,對方就會安心一兩分。不想紅素聞言,卻忍不住又紅了眼圈,拿了含滿眼淚的目光默默瞅著她,倒是嚇了霍定姚一大跳。
紅素垂眼,輕聲道:“姑娘不要再騙奴婢了,方才我都瞧見了,那些差役對著姑娘您推推搡搡的,還對著大老爺呼三喝四,大加責罵。以往,大奶奶和姑娘,哪裡受得了這些?”
她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樣東西,遞送到霍定姚面前,道:“這東西,原是姑娘從前就心細備下的吧?青歡在和奴婢分開之前,便交給了奴婢。其實奴婢也不懂得是什麼,反而是蔣大哥瞧了,說是一定要交給姑娘您。”
那是一枚印章,上面套了細細的銀鏈子,卻是寶號銀莊的標記。霍定姚驚喜萬分,簡直想大大的給紅素一個擁抱。這東西只要與她自己的小字羊脂玉佩一起用,便能取出大筆銀子。如果她沒記錯,寶號銀莊裡面,至少已經存了一千兩銀子了吧?!若是這樣,到了下一個鎮上,她想辦法偷偷溜出去,取點銀子出來,何愁這一路不能過得舒舒服服的,便是到了雁門她也不怕,有銀子便能買宅僱落戶,做做小本生意也不愁不能發家致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