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本有傷,臣懇請陛下早立儲君,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林正誠不是一個提出要冊立太子之人,早在半個月前蕭瑀就曾當庭提出過此議,只不過那一次李世民是盛怒之下,拂袖而去,壓根兒就沒給蕭瑀啥好臉色看,可這一次卻是不同了,林正誠話音才剛落呢,李世民便頷首嘉許道:林愛卿此言有理,朕深以為然,眾位愛卿可就此事議議罷,朕想聽聽諸愛卿之見解。
李世民這句話一出,便算是為今日之早朝定下了調子,一起子朝臣們私下裡雖都有所準備,可也沒想到早朝伊始大戲便即開演了,一時間都有些子愣了神,竟無人站出來響應一番,大殿裡立時靜得極為的詭異。
陛下,微臣有本上奏。就在一片寂靜之中,禮部侍郎葉凌率先站了出來。
葉凌這一出來不打緊,卻宛若點燃了火藥桶一般,滿殿的大臣們吃驚之餘,全都亂議了起來,一時間大殿中嗡嗡之聲猛然大作,噪雜得有如菜市場般混亂,這實也怪不得群臣們激動,一向以來,奪嫡之爭中吳王一系向來勢弱,大多是敲邊鼓為多,也就是幹些個打悶棍的勾當,哪怕那所謂的泰山神諭之出現,也沒人以為吳王能最終勝出,大體上還是看好越王李貞與魏王李泰之間的爭奪,可如今一向喜歡先發制人的李泰一邊沒動靜,註定是主角的李貞一邊也安份得很,倒是一向唱配角的吳王一系卻搶先發招了,而且一出馬便是李恪之絕對心腹重將,這豈非咄咄之怪事?於是乎,朝臣們驚訝之餘,議論之聲吵鬧了些也就不足為奇了罷。
李世民不動聲色地任由群臣們瞎議了一陣之後,這才哼了一聲,一壓手,示意群臣安靜,而後饒有興致地看著葉凌道:葉愛卿有何本章但講無妨。
葉凌乃當世之智者,自是能猜測出聖意之所在,早已明白此番李貞入主東宮已是定局,所爭著不外乎制衡之權的大小罷了魏王一系雖屢經打擊,在朝中之勢力大減,然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絕對實力依舊在吳王之上,加之其頭頂上那金燦燦的嫡子之帽雖也有所退色,可再怎麼說也還是比吳王有優勢得多,故此魏王可以裝孫子,示敵以弱,積蓄實力以待來日,可吳王這頭卻沒這個福氣,必須藉助此番聖意所謂的制衡之術來撈取足夠的好處,從而為將來的手段之施展爭取到儘可能大的舞臺空間,為此,吳王一方必須表現出有制衡之力方能有望得償所願,這正是葉凌搶先發招的用心之所在。
微臣啟奏陛下,臣以為林博士所言甚是,東宮當立矣!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吳王李恪年歲既為諸皇子之長,且純良賢德為諸皇子之冠,署理政務概無差池,治理地方則境綏而百姓富足,此誠為老成謀國之棟樑矣,且天降神諭,當立吳王,微臣不敢不薦也,肯請陛下聖斷。葉凌恭敬地行了個禮之後,暢暢而談,倒也說得頭頭是道。
陛下,臣以為葉侍郎所言荒謬不濟,實乃混淆是非之大逆不道也,當重處之!沒等李世民表態,一名身著監察御史官袍的官員便從佇列的後頭冒了出來,不管不顧地便將大逆不道的帽子扣在了葉凌的頭上,其用詞之狠,登時就令滿朝文武嚇了一大跳,再一看,竟然是李義府這麼個前東宮屬官,登時都有些子莫名其妙,鬧不懂這李義府究竟犯了啥毛病,竟如此之火爆,一時間瞎議之聲再次嗡嗡而起。
李義府這麼一出頭,李世民顯然也沒有想到,愣了好一陣子,這才眉頭一皺,一揮手道:爾為何出此狂言?
李世民這話可就有些子重了,若是旁的官員聽了,只怕當場就得腳軟,可李義府倒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陛下,請恕臣無禮,臣實是無法容忍葉侍郎之欺君之言矣。
爾既有不同之意見,那就說來與朕聽聽罷。李世民對李義府並沒有什麼印象,只是知道有這麼個小官罷了,此時見其膽氣甚壯,倒也沒有為難他,只是平靜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