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瀾怔住。
“既然如此師父為何……師父經天緯地之才,若只為追查此事,斷然不會用自己做餌。難道師父真的……”景瀾看了看子褚的臉色,小聲嘀咕,“對他有情?”
子褚沉默,繼而扶腰起身,踱開幾步,“姜全中年後會有一子,卻註定無法親眼見到自己的小兒子。我亦將遇一道重生劫。人與人之間的種種,不過都是了結前緣前怨。情字於我恰如浮雲,無所謂有,無所謂無。”
景瀾沉默,從小到大師父對他很好,可師父卻常常……是很遙遠、很遙遠的樣子。
“瀾兒,這幾日你查的如何?”
“都是暗訪。青州城中該是有座頗大的地下倉庫與通道,屯兵屯糧,還可直出青州,入陳州荒野,直抵京城。數月前京城城郊鬧劇毒水蛇,也是順寧王下的手,想做出天降異象之狀,蠱惑民心。還好未成氣候便被打發了。順寧王手下勢力的名單亦有眉目,其他四王的動向與應對策略,是皇上與譚相負責。”
子褚點點頭,“青州地下的東西先放著別動。”
“皇上也有此意。”景瀾轉念一想,“皇上不知師父在青州?”
子褚不在意地一笑,“像我這等已退隱的人,還是安安分分地,不要在皇上面前出現為妙。你臨走時,我會與你商議一套辦法,到時你照著辦,姜全跑不了。但皇上那裡,只說是你的主意便可。”子褚嘆了口氣,“此事一了,我就真要退得無影無蹤了。”
景瀾垂首站著,心中有些失落。
這話是在告訴他,師徒緣盡之日不遠。
子褚淡泊世外不拘因緣,但他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輕易放下?
“就這樣吧,其餘過幾日再說。”
子褚要走,景瀾相送。子褚突然回頭看向床上,“裝睡的本事不錯。”
景瀾一愣,床上躺著的程有身體也一僵,接著一咕嚕爬起來,紅著臉尷尬道:“我……真人恕罪,我不小心就醒了,但又……不敢出聲。”
景瀾一臉詫異,子褚卻笑得輕鬆,“只有內心澄澈,清如明鏡之人方不受縛神術影響,瀾兒,你找了個好夫君。”
程有傻傻地看著子褚,又看景瀾,景瀾亦笑了。
子褚出了門,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廂房內,□□過後的順寧王已然睡去,收回仙術的子褚有些憐惜地撫上肚腹,這小傢伙成胎不易,孕育不易,出世也必將不易啊。
第18章 險棋
“我……對不起,”程有鬱悶地撓頭,“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無妨,”景瀾脫了外袍躺回床上,攏著程有的肩膀輕鬆道,“師父早已發現你醒著,又沒拆穿,就說明他不介意。”
程有的目光閃了閃,“順寧王……要造反?”
景瀾鄭重點頭,“此事你要守口如瓶。”
“這個一定。”程有信誓旦旦,突然又一臉急切,“那你要……”
“放心。”景瀾胸有成竹地一笑,“一切皆在皇上掌握之中。”
“可是……”程有低頭猶豫,似乎覺得要說的話非常大不敬,“皇上縱然一切盡在掌握,可出力的還是你。”
景瀾淡笑,“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何況事關天下安定百姓禍福,我責無旁貸。你也不想才過上兩年好日子,就又大亂吧?”
“那是自然。”程有低聲說。前幾年戰亂漂泊時他就在想,自己受的這些苦,希望自己的兒女不再受,希望兒女們能在安定太平中成長,如今果真如願。卻才明白,天下人的幸福,都擔在類似景瀾這些人的身上。
“我、我怕你太辛苦。”程有又說。
“如今尚好。”景瀾欣慰地說,“我也就是動動腦子,只要……”景瀾抬眼直視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