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點點頭,喝了酒,又給滿上。
每月中含三的日子,便是他的假期,天天接客,誰都受不了。
薛沐風道:“明日去郊外騎馬,好麼?”
沉璧眼睛一亮,“何不現在就去?”
薛沐風看了看天色,沉璧道:“晚了就住山洞,還能打些野味,烤著吃。”
薛沐風知道他又想起了舊事,細看沉璧,彷彿圓月映於水中的絕美容顏上,一雙如玉的眉目正彎著,閃著明亮的光,他……不是玩笑。
“可是……”薛沐風猶疑道,“你吃不得那些。”
有一次,在他還不知情的時候,二人去酒樓用飯,沉璧興致勃勃地吃了些葷菜,沒過多久便腹痛難忍下/身出血,嚇壞了薛沐風。後來才知道,原來做這行當的人,身體都被煉過,禁忌多得很。當時他心中十分沉痛,責怪沉璧明知如此還吃,虛弱的沉璧卻用很可憐又很幸福的口吻對他說,他想嚐嚐肉味。薛沐風心中更加難過,後來再不敢帶他亂吃。
果然此時沉璧又是那副臉孔,“我帶上些藥,沒事的,明日休息,能緩過來。”
“為嘴傷身,值得嗎?”
“那不管,就算不吃野味,我也要現在去騎馬。”沉璧的美目一挑,“薛沐風,去不去?”
叫薛大俠是玩笑,直呼其名就認了真。薛沐風尚在猶豫,沉璧耐心等著,紙醉金迷的煙花之地,難得一刻靜謐。
良辰苦短,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尖細的女聲透過窗戶紙刺進來,“沉璧,尚先生到門口了。”
薛沐風一時錯愕,沉璧的臉也瞬間垮下來。
“知道了蘇姨。”
沉璧起身,雙手支著桌面,嘴唇微微發抖,接著不甚在意地說:“今晚果然是騎馬的命,薛大俠你不奉陪,還有別人趕著來。不過……今晚這馬一騎,明天那馬可騎不了了。”
薛沐風最初沒懂他的意思,後來反應過來,臉色十分難看。
沉璧輕描淡寫地解釋:“這位尚先生是京城幾家大書院的大老闆,和官府交情不淺。我的客人裡,數他最小氣,又最難纏。床上一定要騎馬式,好像學了什麼神功,能忍住一夜不出精,不出精就不給銀子,美其名曰情趣,我呸;有兩次,我累得半死卻一分沒撈著,還挨蘇姨的罵,更回爐練了練控制的本事。後來他這招沒用了,便添了新招數,叫‘紅梅映雪’。你猜是什麼?”
沉璧拿了件半透的白色紗衣,也不躲避,徑自在薛沐風面前換起衣服。
薛沐風卻移開了目光。
“說伺候他的時候一定要穿白,還要出血,灑在白衣上,就跟雪地裡的臘梅一樣好看。”沉璧沒穿裡衣,透明的白紗映著他姣好的軀體,幾乎沒人能抵住這樣的誘惑。
“所以說伺候完他,得在床上躺一天,薛大俠的雅會,我怕是不能赴了。”
薛沐風垂著頭,臉色黑青。沉璧的語氣神色都很輕鬆,可那些話,卻像一把把鈍刀切在他心口。他攥緊拳,“不陪他了,我們去騎馬。”
沉璧一愣,“人已經來了,我也答應了蘇姨。現在跑了怎麼辦?況且尚先生是我的熟客,又是大客人,靠著他我才能與浮光一拼,那傢伙傍上了戶部尚書之子,出手極闊綽。你也知道,我們這行,能給閣中賺多少銀子,就意味著生活的質量與自由。”
薛沐風又不說話了。
沉璧等著,沉靜的神色掩飾下,是一顆急切呼喚著的心。
只要你再說一次,再給我一點資訊,我就豁出去,跟你走。
門外刺耳的聲音又來了,“沉璧,尚先生上樓了。”
沉璧臉色一暗,是啊,就算今夜豁了出去,後面的日日夜夜,又怎麼辦?薛沐風的心,恐怕仍是在高貴的景右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