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澹臺長安在這兒守株待兔,而非讓人盯梢,一來以徐鳳年如今的玄妙五感,能夠輕易探知周遭的特殊視線,再者對這位志向是做鄉野教書匠的無良子弟並不惡感,這不能叫英雄相惜,可以算作是紈絝相惜。尤其是陶滿武並無異樣後,徐鳳年更是鬆了口氣,澹臺長安是個有話直說的爽快性子,見陶滿武長相可愛,伸手去捏小臉頰,被躲過以後,也不以為意,就拿自家妹妹開涮,“我這妹妹口口聲聲要嫁給我做媳婦,其實暗地裡對赫連家一位俊彥思慕得緊,這不就買了奇巧,回頭肯定就要偷偷摸摸做賊一般寫下那名英俊公子哥的姓名,若今天見不著徐奇兄弟,我也不說破她心事,撐死了深夜爬牆,去偷出那張紙條丟掉,讓她第二天對著蛛網第哭死。”
漲紅臉的澹臺箜篌一腳猛踩在澹臺長安腳背上,後者一陣吃痛,倒抽冷氣,對這個寵溺慣了的妹妹,只能敢怒不敢言。
一起逛了半個時辰,澹臺長安便被按耐不住的澹臺箜篌拉走,二公子與徐鳳年約好晚上在廣寒樓喝酒,被妹妹強行拖著離開。望著這對關係融洽的兄妹,徐鳳年站在原地,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陶滿武伸出小手揉了揉他的眉頭。
第047章與北涼王說北涼
陶滿武心安理得騎在某位壞蛋的脖子上,居高望遠,悠遊廟會,冷不丁發現假面假名的傢伙停下腳步,循著視線看去,是一個消瘦小姐姐站在眼前,怯生生遞出一張纖薄招子。徐鳳年愣了一下,從這個骨瘦如柴的小姑娘手中接過招子,這類招子是說書先生招徠生意的小手段,粗略寫有幾句所講內容梗概,不論是說鐵騎兒還是煙花粉黛還是人鬼幽期,酒香還怕巷子深,除了正主呆在酒肆茶坊,就讓搭臺的去街上遞請顧客入內旁聽,排場大小與名氣高低掛鉤,一些著名說書人,往往可以在鬧市酒樓外頭懸掛出金字帳額,眼下這位就相當寒磣了,僅以幅紙用緋帖尾,但讓徐鳳年訝異的是認得這個小姑娘,正是出北涼前在城內僻靜茶樓內見到的那對爺孫,年邁目盲說書人酌酒而談,小姑娘捧一隻劣質琵琶。
徐鳳年看到招子上所寫,更是一驚復一驚,竟然敢在北莽城池內說北涼世子千里遊歷的故事?環視一週,安靜望著這個小姑娘遞出十幾份招子後,這才揹著陶滿武尾隨她走入一棟生意相對冷清的茶坊,落座後,要了一壺茶水,果真看到茶坊中心位置空出一塊,目盲老者習慣性在小板凳上擱了竹板與一碗濁酒,他孫女遞完了簡陋招子,就小跑到老人身邊,小心翼翼捧起琵琶,與相依為命的爺爺輕聲說了幾句,約莫是老人所說北涼世子殿下,太過新鮮得驚世駭俗,遞出的招子大多引來了樂意付出茶資的實打實客人,讓茶坊老闆眉開眼笑,對自己的眼光魄力都十分滿意。目盲說書人端碗小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嗓子,並未步入正題,而是朗聲道:“今日老兒不說那男女纏綿的煙粉,也不說那人世之外的靈怪,只說這北涼世子腰懸雙刀的數千裡遊歷,博取看官們幾聲笑,足矣。”
老說書人言畢,小姑娘順勢一抹琵琶,清脆響起。
老人再捧碗喝一口茶坊老闆打賞的烈酒,輕輕放下,拿起竹板,按規矩唸白道:“聰明伶俐本天生,懵懂紈絝未必真。荒唐只因時勢起,金戈戎馬談笑深。九曲長河比心淺,十重鐵騎如雷震。豈會酒色忘江山,才知詩書誤世人。”
琵琶聲漸起,但仍是小橋流水婉轉,不聞鏗鏘。
坐在角落的徐鳳年會心一笑,不再去看搭檔嫻熟的爺孫二人,只是望向窗外車水馬龍,有些佩服這個上了年歲的說書人,竟然敢在北莽境內說世子殿下的好話,不過好在北莽風氣粗野而開明,不興什麼文字獄,極少因言獲罪,哪怕抨擊朝政,也無大事。老人所說當然是道聽途說而來,與真相大有出入,不過噱頭不小,聽眾們也覺著津津有味,尤其是當說到襄樊城外世子殿下單槍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