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不緊不慢地說。
秦曉從書堆中跌跌撞撞地爬出來，語無倫次地說：&ldo;我有事出去。我請別人幫你拿。&rdo;說著就要往門外跑。
黎耀祖後背用力靠在了門上，伸手抓住秦曉的一條手臂把他扯進懷裡：&ldo;你要相親了？&rdo;
秦曉上半身向後趔，撐著不貼近黎耀祖的胸膛，渾身擰著勁說：&ldo;是，是街道委員會的同志介紹的。&rdo;
黎耀祖反剪著他的雙手，迫他靠近自己，一字一頓地說：&ldo;你已經是別人的太太，怎麼能去相親？&rdo;
秦曉驚駭地看著黎耀祖，彷彿不認識他了。
黎耀祖用力地點頭：&ldo;你說過，只要我點頭，你就只做我一個人的黎太太。現在，我在點頭，你呢？&rdo;
秦曉把臉埋在黎耀祖的頸窩裡，悶聲說：&ldo;……只要你不再痛恨自己。&rdo;
黎耀祖放開秦曉的手臂把他摟在懷裡：&ldo;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痛恨自己不能忘記你，也一直都在恨你，恨你有目的的和我在一起，恨你的欺騙。可是，恨得越深，就越頻繁地想起你。你第一次到我身邊時，我信錯了你。今天，我想再信你一回，賭一把自己的眼光。你還在等我嗎？&rdo;
&ldo;在！我在！&rdo;秦曉抱住黎耀祖肩背，哽咽道：&ldo;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再信我一回。&rdo;
幾年間，黎耀祖把他和秦曉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想了無數遍，事情本身已經不再重要，他放不下的只是欺騙的事實。因為秦曉的欺騙，從45年到53年，他恨了他8年，也念了他8年。8年後他終於明白，愛的對立面不是恨，而是遺忘。既然無法遺忘，還是愛吧。愛總比恨來得甜蜜。
北京一條狹窄的小巷盡頭，一所平房的套間裡，兩個赤裸的男人身體交纏，私處緊密契合。
一個男人喃喃低訴著：&ldo;我叫肖石，平民，西四新華書店店員。現在，今後，將來，永遠，不再對你有任何隱瞞。&rdo;
一滴淚從另一個男人的眼中墜落，滴在他的頰上，他大聲地呻吟起來，不只是因為那顆普通的水珠……
桌上，兩張撕碎後又一片片拼齊、粘好的厚紙，無聲地宣告著兩個人的誓言：等我，信我。等你，信我。
窗臺上，一盆黃色的蝴蝶花竟相吐艷。蝴蝶花，又名平民蘭，花謝後將萎花剪除，促發的新枝可再開花。
室內春光旖旎，窗外天色漸亮。晨霧漸漸散去的世界，是一片無所隱匿的澄明。
第12章 番外2
1949年1月底，秦曉奉命搬進虹口的新亞酒店。次日，由吳淞口乘機帆船轉道舟山赴臺。
離開舟山時，他並沒有表現出撤退時的失落，恬淡的表情有時竟會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微笑。離開上海時他已得知，黎耀祖於日前被送上開往北平的火車，現在可能已經聯絡上方大姐了。方大姐是秦公館的下人，從秦曉十二歲一直照顧到他十六歲。她嫁到北平後曾捎信請秦曉有空去看她。看來，黎耀祖要先自己一步去探望她了。
想到黎耀祖，秦曉心中一陣刺痛，那些決絕的話言猶在耳，如利刃剜心。雖然早料到會有那麼一天，待到真正面對時，黎耀祖怨懟的眼眸仍帶給他猝不及防的打擊。即便如此，他自始至終沒有想過背叛，雖然壓抑感情要比壓抑痛苦困難百倍，但他做到了，他無愧於九泉之下的養父，無愧於軍統局的栽培。這世上，他最感有愧的人，是帶給他無限溫情的黎耀祖。但時勢幫了他，如果不是軍統局決定放棄提籃橋監獄，他不會收買看守和獄醫把黎耀祖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