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連問都不敢問,人家說了已是留了情面的,再早幾年官府不管的時候這都該沉河塘。後來,那家男人又娶了一房,卻也不休這女人,只把她留在家裡當牛做馬的使喚,二十多的一個女子活生生的苦出了一頭的白髮,要多悽慘有多悽慘,沒活幾年便死了。
荷花那會兒才十五六,當個故事來聽,卻沒想如今自己親妹子竟走了私奔這條路。她心裡七上八下,又盼著杏花別被尋著,可若真尋不到她又不放心,也不知是跟了個怎樣的男人,萬一又遇了個混賬,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個說話訴苦的人都沒有,就是苦死在外頭家裡人都不知道……
荷花想著想著就掉了眼淚,長生跟在她旁邊,這半日他一直沒吭聲,這會兒見她荷花哭了,不免著急的開了口:“怎麼了?怎麼哭了?”
荷花抹了眼淚搖了搖頭沒言語。長生不安的去拉了荷花的手,捧在手中婆娑,荷花很想回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可嘴角實在是扯不開了。
兩人回到家已經入夜,四奶奶那屋裡還亮著燈,荷花與長生過去回話。四奶奶說灶房給他們留著吃的,讓他們吃完了就趕緊歇著。荷花看四奶奶望著自己的神情,猜得她大概是知道了這事兒。卻也是,七八個外村的大小夥子來老丈人家打架,這村裡人沒個不新鮮說嘴的。
荷花與長生去了灶房,坐在灶邊兒上看著長生吃飯。長生不禁餓,這一晚上沒吃東西餓得夠嗆,見了飯菜緊扒拉了幾口,抬眼見荷花只坐在那兒發愣,放了粥碗,拿了一個餅子遞給荷花。
荷花嘆了口氣,道:“你吃吧,我不餓。”
長生有些不知所措,愣了愣,依舊把餅子往荷花手裡塞,只道:“晚上沒吃東西,餓了會生病。”
荷花接過餅子勉強吃了兩口,心裡實在是堵得難受,便把餅子又放了回去,與長生道:“你自己吃吧,吃完了就先回屋睡覺,這碗筷就放這兒,我一會兒過來收拾。”說完便起身出了灶房。
長生眼巴巴的望著荷花進了四奶奶的屋子,愣了一會兒,有些落寞的低了頭。
荷花去找了四奶奶,只想把心裡的話和四奶奶說說,讓她幫著拿個主意。四奶奶似是料到荷花會來似的,一直螞蟻亮著燈等她,聽她社群首發把心裡的擔憂一股腦兒倒出來之後,跟著嘆了口氣。
荷花自責道:“其實怨我,上回她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就該上心,後來雖說是為了長生的事兒牽了心,可長生這都回來這些日子了……是我不好,只顧著自己過日子,倒把她那兒的苦給忘了,我若是前些日子能再去看她一回,怕也出不了今日這事了。”
四奶奶望著荷花道:“你去了就沒事兒了,怎麼著,你是老天爺啊?”
荷花愣了一下,抬眸望去,但聽四奶奶又道:“你啊,就是在家裡當大的當慣了,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她是你妹妹,你是該護著她心疼她為她操心,這都沒錯,可這日子你也能替她過了?你勸得住她一時,勸得住她一輩子嗎?”
荷花微微蹙了眉頭,若有所思的沒言語。四奶奶接著道:“杏花只比你小一歲,你當她還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呢?若算起來她比你還早嫁幾年,正經的該比你經歷得多呢。你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最後能走了這一步,心裡必也是苦了多少日子,掙扎了多少日子的……”
荷花道:“這我也知道,王福根那人確實也不是個能正經過日子的……可我心裡就是怕,只怕她這一步沒走對,反而給自己尋了條更難走的路……”
四奶奶道:“再難走也是她自己選的。”
荷花愁著臉不置可否,四奶奶滯了半晌,嘆道:“女人這輩子能自己選自己想走的路不容易,杏花那麼個老實的丫頭能邁了這步更不容易……至於她選的是活路還是死路,那得靠她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