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忙繞到陳寡婦家房後,推開小門跑了進去。但見屋裡的燈光大亮,長生也不知道躲一躲,跟個木樁子釘在那兒似地,站在窗前的光亮裡,雙手死死的按著窗子,愣呵呵的低著腦袋。
10。
“別傻站著了,快走!”荷花上去拽了長生的胳膊便跑,心下暗暗慶幸沒被人發現。長生不言語,木頭人似的被荷花一路拽著回了家。
荷花輕輕推開院門,探了腦袋向裡面看了看動靜,見四奶奶那屋還黑著燈,她稍鬆了口氣,可心裡到底忐忑。這大夜裡狗叫鑼響的,四奶奶該也是聽了動靜,只她不是個好湊熱鬧的人,應該不會起來去看,而且也不會想到這騷亂會與她和長生有關係。
她拉著長生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見果真沒什麼異樣,方大著膽子把長生拉進了院裡,回身把院門悄悄的插好,拉著長生回了他倆的屋子。
進了屋,荷花也不敢點燈,只對長生道:“沒事兒了,趕緊睡吧。”說完便自顧自的解衣帶脫衣裳,等把外衣都脫了,卻見長生仍站在屋子中間紋絲沒動。
“幹嘛呢?睡覺啊。”荷花疑道。
長生依舊沒吭聲。
荷花奇怪,又有些擔憂,扯了下他的胳膊道:“怎麼了?”
長生就跟被攝了魂兒沒聽見似低著頭站在那兒。屋子裡黑漆漆的,兩人又才做了揹人的事兒,荷花不免有些心虛,只道:“你別嚇唬我,怎麼了,倒是說話啊!”
仍然沒得到任何的回應,荷花急得緊忙把屋裡的燈點亮了。長生直直的站在她眼前,低著頭不動也不吱聲。荷花才要急得發問,忽的目光一錯,發現了狀況:長生的褲襠連著褲腿溼了一片。
一陣既尷尬的沉默,荷花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只怕長生難堪,又忙作出一副輕鬆隨意的樣子道:“沒事兒……沒什麼……”一邊說一邊從櫃子裡給拿了條褲子遞給他,道,“你先換條幹淨的,我給你弄點兒水來擦洗擦洗……”
長生並不接,仍舊低著頭愣愣的站著,雙手用力的攥著拳頭。荷花想他大概是羞臊了,也不好再多說,只把褲子放在炕頭,自己去灶房燒水。待她端了溫水回來的時候,見長生已經上床躺下了,他把自己整個兒蒙在被子裡,捂得嚴嚴的。那條幹淨的褲子仍平平整整的放在炕頭上,卻沒見髒褲子。
荷花把水盆放到桌上,湊到炕邊小聲道:“長生,我端了溫水,你擦洗擦洗……”
長生沒應,荷花又道:“那褲子你脫下來,我給你洗洗……”
長生蒙著被子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的樣子。荷花更軟了語氣,只跟哄孩子似地柔聲道:“穿著褲子多難受,把褲子脫了睡著舒服。”
只不管荷花說什麼,長生始終一聲不吭。荷花想他這會兒必然臊得很,想來是不好意思與她說話,她若要再說怕要惹得他惱羞成怒。是以也不敢再勸他,只把燈熄了,自己爬上炕躺下。可她總不能讓他就這麼穿著尿溼的褲子睡覺,她靜靜的躺了半晌,待估摸著長生該是真的睡了,便悄悄的坐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去掀他的被子,想趁他睡著了幫他把褲子脫了。只她才掀開一個被子邊兒,長生就像受了驚的小豬崽兒似的蜷著身子躲開了,他用力扯了扯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個大蠶蛹,緊緊的貼在牆上。
荷花也不敢再動,不過她才掀了一個小角,卻見長生是光著腿沒穿褲子。她想大概是自己才看漏了,可也是,長生縱是傻,縱是臊,也不能穿著尿溼的褲子睡覺。
次日清晨,荷花在屋子裡尋了個遍,依舊沒見那褲子的蹤影,隨口問道:“你把褲子脫哪兒了?”
長生認真的疊著被子,完全不搭理她。
荷花望著長生,心道必是他羞臊給藏起來了,無奈的撇了下嘴,心說那褲子沾了尿,騷哄哄的不怕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