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纏纏的月光,曾惜美人遲暮、曾嘆繁華調落、曾映王朝烽火、曾見多情離別、歲歲年華更替,不分今古,銀輝如恆的月光。
那月光在人懷中,那人在月中。
月色清涼高遠的灑下來,月中的那個人,淡得也像是其中一抹光,他纖長的手指白得也如月色,牽著那張纏綿的網,斜飛著弧度優美邪魅的眼角,瞟著雲魂。
他曼聲道,“躲我幹嘛呢?”
雲魂的臉色一變再變,她自從那男子出現就迅速轉身,再不肯回頭,手抬起又落下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兩次她似乎在試圖將自己的灰白的長髮往衣領裡塞,但是塞到一半立即放手,只好手足無措的轉過頭去。
那男子卻似乎根本不介意她的諸般小動作和拒絕的身姿,悠悠的上前幾步,這人自出現,一直光亮迫人,給人感覺藏在月色中才這般炫目逼人,然而他行出這幾步,才發覺他天生就像一輪月色,周身真氣流動光暈朦朧,走到哪,哪就新添了一抹驚豔的華光。
他一頭銀色長髮,行動間光芒粼粼,一張宜嗔宜喜的容顏,美至不瓣男女,只令人覺得奪目,含著笑意的唇角如一彎新月,高遠卻又奇異的風情,他給人感覺是冷的,眼眸卻又是熱的,尤其看向雲魂的時候,像一輪詭異燃燒的月。
他一伸手,拍開小七,遠遠將他扔了出去,道,“氣息濁臭,不要燻著阿雲。”
雲魂一聽那聲阿雲,二話不說便想跑,被那纏纏綿綿的網立即扯住,那男子慢慢收著網,將雲魂拉得一步步往自己身前來,一邊哀怨的道,“阿雲,你這麼狠心總躲我,要不是滿月之夜我感應加強,我還找不著你。”
雲魂僵著背,堅決不回頭,削瘦的肩膊向前傾,一昏死命抵制那網和那閨怨的模樣,卻沒看見那男子唇角笑意,詭詭的。
她激戰一天強弩之末,哪裡抵得過那男子有備而來,掙脫不得不禁發怒,“月魄,你再纏著我我就和你決一死戰!”
“這話你說了三十八年,共計二百一十七次,”月魄的眼光邪邪的在雲魂全身上下流過一遍,那眼神不像是看倒像是在撫摸,“來吧,決一死戰吧。”
那個“吧”字給他說得纏綿盪漾,聽得人幾欲噴鼻血,雲魂背對著他,隱約看見連脖頸都紅了,吃吃結巴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月魄也不說話,他只是在看著雲魂背影,先前的嬉笑放蕩都無聲收斂,眼神裡漸漸浮上寂寞和蕭索。
這兩人默然對峙,那廂被扔出去的孟扶搖借那點真力又奔了回來,奔到戰北野身邊,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看著月魄,呆呆道,“這是你要等的人?”
戰北野欣慰的吐出一口長氣,“終於等到了。”
“你認識?!”
“不。”戰北野有點狡黠的笑,“我只是知道一個傳說,據說月魄追雲魂追了很多年,雲魂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死活不肯接受他,整天東奔西逃的躲避,後來月魄有次趁雲魂不注意,在她體內種了點引子,月圓之時,憑他的‘月引潮汐’便可以感覺到雲魂方位……”
“停!”孟扶搖越聽越狐疑,手掌一豎打斷他,“你就這麼確定他會來?假如他有事呢?假如他離得遠呢?假如他根本不在天煞呢?”
戰北野無辜的答,“所以我說看運氣嘛……”
“你叫我們堅持到天黑,就是因為月魄‘可能’會來?”孟扶搖崩潰,抱著一點小小希望問,“那他來,一定會救我們?”
“不知道,”戰北野老老實實答,“月魄喜怒無常,一切行事憑心情定奪,而這心情栓在雲魂身上,所以……他有可能幫我們,也有可能更快的殺我們。”
孟扶搖黑線,因雲魂對他的態度而決定喜怒?那不完蛋?看雲魂那彆扭德行,月魄八成要碰第二百一十七次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