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送走謝院長,恰好是午飯時間,酒店的職工餐向來是按時間順序錯開的,她今天輪得早,不過十一點不到,才進了餐廳,端了餐盤就往人多那裡擠了個空位進去。
是房務部的一群女生嘰嘰喳喳的在說話,四號樓的領班小鐘勺子在不鏽鋼餐盤上一磕,丁的一聲,“唉,以後見不到帥哥了。”
君莫用紙巾擦去唇膏,插了一句:“什麼帥哥?”
“你還不知道麼?韓總的助理來總檯招呼過了,下午就要退房。”有人回了她一句,接著引起一片嘆息。
君莫嘴裡含的的飯差點沒噎著:“怎麼沒人告訴我?”這樣重量級的客戶退房,照例是該由她去回訪的——像是為了回應這句話,電話在下一秒響起,讓她立刻就去。
椰汁才剛剛開封,她抿了一口,冰涼的滑進胃裡,一時間有些難受,匆忙將勺子擱下,才想起何必虐待自己的胃,況且也不差這一刻。她看了看四周,沒見苗曼,才問:“苗曼呢?今天情緒還好麼?”她說得輕,幾乎是壓低了聲音在領班耳邊說的。
小鐘點點頭:“挺好的啊,今天還主動和我換了班,說是不餓,一會再吃飯。”她又嘆口氣:“她也真夠倒黴,碰到那樣的客人。”
君莫忽然間沒了胃口,又記著工作,套上大衣,一頭鑽進寒風裡。
到了四號樓,玻璃門一下子掩去了屋外的凜冽寒風,讓人覺得暖和。地毯依然是柔軟且密,尖銳的高跟鞋踩上去亦是一沒而入。君莫先去工作間,沒人,撥電話去韓自揚的房間,很久才聽他接起,語氣卻讓她有些陌生,於是分神了數秒才記得開口:“韓總?我是李君莫。”
那邊似乎有些愕然,噢了一聲之後也不再開口。君莫極快的說明來意,問他是否有空。
韓自揚猶豫了一下,只是說:“你上來吧。”
她站在門前正要按門鈴,那扇褐色的門卻被拉開了,苗曼低著頭出來,見到她神情有些狼狽,低低的喊了一句“李經理”便側身跑開了。
君莫轉頭去看她的背影,心裡有些奇怪,一時間忘了大門已經微敞——裡面坐著的男子出聲招呼她:“進來吧。”
君莫環顧了一下,現在明明還沒有到下午的清理時間,這件套房依然如同尚未使用過一樣,透著冰冷氣息——她見過很多房間,但凡住了人,或者滿地的衣服,或者一桌的零食,雖是髒亂,卻不乏生氣。她心裡奇怪,竟然忘了開口,微微皺眉。
“什麼事?”最後還是他提醒她,遞去一杯溫水。
“韓總要退房麼?”君莫瞥了一眼,他的目光並沒有望向她,似乎在皺眉,“按慣例我該來回訪一下,看看您對酒店有沒有意見。”
“按慣例?”他忽然笑了,“君莫,你怎麼能永遠都對我這樣客套?”
君莫低了低頭,心想好在沒有喝水,不然恐怕一口水已經嗆在了喉嚨裡了。
“如果你是以朋友身份問我的,或者我會開心一些。”韓自揚看見她的手指,白皙而纖細,緊緊握著杯壁,“我現在住名修城,就這麼簡單——南岱的服務我很滿意。”
如果不是那晚上她已經知道他家在何處,恐怕她會哐啷一聲將杯子砸在地上,所以這一刻,君莫只是平靜的應了一聲,站了起來:“韓總,那我走了。”她才站起來,卻又坐下,目光直接的投在他的臉上:“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她向來聰明,這些事情,只是閃電般在腦海中一現就聯絡了起來,前幾天發生的那件事,電話中他的猶豫,苗曼的表情……她有正常的情商和推理能力,而女生又向來對這些細微的小小線索敏感,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去問這些,可是她也怕——怕萬一小女生掌握不好分寸,讓一切都難以收拾。
韓自揚的表情有些微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