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她放進來不可,但是這樣的作品又怎麼能跟他們的其他畫作放在一起呢?這不明擺著是為難她嗎?當她面對另外一個負責人看到這麼突兀地空出一個角落掛著這畫時臉上的驚訝表情時甚至無從解釋!
伊勢青川對她最後的評價不以為忤,轉向幸村問:“精市,你覺得呢?”
幸村的目光再次認真地掃過這幅草圖,他眼中的疑惑更甚,這幅畫的風格,越看,就越覺得與他看到過的……
《記得當時還年少》。
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掛著一輪夕陽,近處的淺灘上,是兩道湊在一起的小小身影和一座沙堡。結構和透視都無可挑剔,但最叫人在意的不是畫面所展現的畫功本身,而是……它給人的感覺。
僅僅是用炭筆勾勒而成,雖沒上色,卻彷彿能讓人看到被殘陽渲染的晚霞和大海,洋溢著淡淡的溫暖。未完成的沙堡,兩個小女孩拉長的影子,奇異地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好像閉上眼,就能聽到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和女孩輕笑的私語。偏偏,溫馨之中,又透露出無法忽視的寂寥。配合上那樣的題目,更是讓人生起無限的惆悵。
這種矛盾的感覺,讓幸村的心中忽然浮起一道鮮明的人影。
但是他很好地掩飾其內心異樣的感覺,掂量了一下,他保守地說:“我認為雲上前輩說得很對,這幅畫雖好,但並沒有到達能夠放在這個展廳的程度。”
“嗯。”伊勢青川點點頭,算是認同了他們,並且說道,“你們說得都沒錯,這幅畫,從畫功上看,其實尚算稚嫩,的確遠比不上你們的那些作品。”
雲上終於忍不住了,急著問:“老師,既然如此,那為何你……”
伊勢青川舉起一隻手,打斷了她的問話,視線回到那幅畫上,臉上掛著淡然的笑容,說:“但是,一幅好的作品,不在於它的構圖有多完美,用色有多適合,而在於,它能否將畫者的內心情感成功傳達。”
雲上和幸村都同時一怔。
伊勢青川繼續說:“我常對你們說,畫畫,不應該是一件功利的,帶有目的的事。只有真情實感才能打動人心,在我看來,這幅粗糙的草圖,卻是這些展品裡面最能打動我的。”
雲上已經有些愧色地低下了頭。幸村也若有所思。
伊勢青川的語氣忽然嚴正起來,說:“曦,你自己說,今天這個展廳裡擺出來的作品,有多少是為了展出而完成的?你們都是很有天分的人,畫出來的這些作品從繪畫藝術上來看是無可挑剔的。但是,那些畫裡面又傳達出什麼了呢?觀看的人又能從中感受到什麼?”
雲上低低地說:“老師,對不起,是我錯了。”
的確,隨著名氣的增大,她早已丟失了一開始對畫畫喜愛的心情。作畫,好像單純地變成了任務,為了能夠展出,能夠賣錢,那種純粹的心已經不見很久了。不僅是她,很多師兄妹也一樣,為了能夠參加這次的畫展,每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來完成自己最滿意的作品,卻沒有一個是真正地將內心訴諸畫面。唯獨幸村這個最小的師弟,反而是保持著興趣和樂趣來畫畫的。所以,面對老師如此的指責,他自然還能夠面無愧色。
伊勢青川輕輕嘆一口氣,說:“曦,我也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們多少能夠從這幅畫裡面找回一些什麼罷了。而且,也算是我的私心吧!執意要把此畫展出的另外一個原因,是我想再找到畫這幅畫的人。”
“老師不知道……這是誰畫的?”幸村忍不住問了出來。
搖搖頭,伊勢青川惋惜地指著畫面右下角的那個中文小字說:“只知道是個名字裡有個‘洛’字的小姑娘,可是一直沒能再找到她。所以我想,把她的畫放出來,也許她會找上門也說不定。”
洛?那就不是她了。幸村的臉上閃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