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著日子,青青昨天就該回到平陽府了,快的話,今天就能收到丁一傳過來的信兒才對!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沒送過來?平王轉過身,焦躁的看著屋角的沙漏,不耐煩的叫著人:
“丁三!”
丁三急忙閃身進了屋,躬著身子小心的答應著:
“爺?”
“平陽府今天的信兒傳過來沒有?”
“回爺的話,還沒有。”
平王擰著眉頭,煩躁的揮了揮手,丁三輕手輕腳的躬身退了出去,站在門口,迎著對面丁四疑惑的眼光,輕輕搖了搖頭,低頭思忖了片刻,招手叫過小廝,又想了想,暗暗嘆了口氣,算了,就算他現在立即傳信回去催丁一,這一個來回,丁一的信肯定早就到了,丁三揮揮手,屏退了小廝,依舊垂手侍立在正屋門口,凝神等著聽傳喚。
平王揹著手,皺著眉頭,看著窗外爬滿了女牆的青藤,王府書房外的薔薇,這會兒肯定開得正好,蓮花峰曉風院裡的薔薇,肯定開得更好,他再也沒見過比曉風院裡長得更好的薔薇了,平王看著青藤,微微有些出神,青青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已經有四十九天沒看到她了,整整四十九天!那天早晨,他離開時,她還睡著著。
他應該晚兩天再走才對,也不知道她現在好些了沒有,夜裡睡得安穩了沒有,早知道她治不了蘇日娜的病,會傷心成那個樣子,他當初就不該答應了額哲,讓她去診治!還有,那個木蓮,他更不該和她說起木蓮,她和那個木蓮,彷彿有什麼東西緊緊連著,在拉井山,木蓮的那個匣子,她痛哭得他也跟著揪心的痛,大巫說,木蓮當年也是那樣的哭著,那枚戒指,一直掛在她脖子上,再沒取下來過。
那天他不過提了提木蓮,她焦急關切到失態,夜裡睡著了,一直往他懷裡擠,斷斷續續的抽泣著,呢喃著“要回家”“要回去”,他圈緊了她,才能讓她安穩些,在拉井山,她也是哭著要回家,要回去,那幾天,她也是要在他懷裡才能睡得安穩。
她要回家,要回去,她要回的是平陽府?還是寒谷寺?木蓮和她這之間的傳承,到底是怎麼個傳法?
唉,不管她要回哪裡,只有在他懷裡時,她才能安穩下來,那天早晨,他怎麼就狠下心來離開了呢!他應該晚幾天再走!平王懊惱而痛心起來,他應該晚幾天,看著她好起來,恢復了再走,他走了,她夜裡哪裡還能睡得安穩?她這一趟已經在路上走了兩個多月,又心神失守,怎麼會不生病呢?!
現在,她到底好了沒有?夜裡睡得安不安穩?
這窗外的青藤,太綠太亮,葉子多得讓人焦躁!平王轉過身,坐回到桌子後面的扶手椅上,又拎起那張紙片,掃了一遍,煩躁不安的把紙片扔到了桌子上,心裡亂糟糟的上下起伏著,從看到這張小紙片到現在,他就一直沒辦法定下心來,大巫應該快到了,見過大巫,他一定要立即趕回去一趟,他一定得親眼看看她到底好了沒有,他騎馬快,來回最多七八天也就夠了,不會耽誤什麼事。
大巫怎麼還沒到?若是今天能早一點啟程,日夜兼程,大後天一早,他就能看到青青了,平王打定了主意,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兩步走到門口,望向院門口,丁三和丁四在門口恭身侍立著,
“大巫到哪裡了?”
平王聲音裡帶著壓抑著的煩躁問道,
“回爺的話,說是未正前後就能到了。”
丁三小心的回著話,平王轉過頭,看著屋角的沙漏,還要兩刻鐘!平王微微閉了閉眼睛,勉強壓抑著自己的煩躁不安,吩咐道:
“見過大巫,立即趕回平陽府,你去,讓人準備好,大巫一離開,立即出發,一息也不能耽誤!”
丁三怔了怔,立即躬下身子,答應著急忙出去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