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次間兒而來的。
再過數息,桓子澄修長的身形,終是出現在了西次間的門口。
“久候了。”他淡聲向著依舊坐在原處的十三娘說道,拂了拂衣袖,緩步坐回了書案旁,與十三娘隔著一方寬大的書案,既無相顧、亦無言語。
竟是連一句交代的話都沒說。
十三娘原本堆在面上的濃濃的笑,就此僵住了。
那一刻,她的神情十分尷尬。
桓子澄卻像是根本沒瞧見一般,安坐椅中,面無表情。
“長兄……這裡有好多書,能不能與阿蓁說說都有哪些書呢?”良久後,十三娘終於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臉期盼地看向了桓子澄,細聲說道。
回答她的,只有單音節的一聲“唔”,隨後,便又是長久的沉默。
這根本就不算是回答的回覆,終是讓十三娘面上的期盼,一點一點地淡了下去。
失望湧上了她的眉間,旋即又轉成難堪,那張美麗的小臉漸漸漲紅,復又慘白。
房間裡寂靜了下來,就像是根本沒有人。
十三娘慢慢地垂下了頭,低垂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縷受傷的表情。
那一剎,明快的笑容從她的眼睛裡消失了,連同她眸中的光彩,也在那一聲“唔”之後,散落殆盡。
她垂著腦袋,細嫩的手指下意識地撫著裙襬,似是要將那裙襬上繡著的芙蓉草花紋給抹平。
有好幾次,她抬頭看向桓子澄,張了張口似是要說話。
然而,桓子澄容色冰冷、神情疏離,即便二人只隔了一方書案,可他予人的感覺,卻像有萬里之遙。
十三娘面上的失落,漸漸轉化為了苦澀。
她咬著唇,目中已有淚水盈然,撫裙襬的手也微微顫抖了起來,幾乎像是在下意識地痙攣,而很快地,這種戰慄便漫及全身。
而桓子澄,始終泠然安坐於原處,眸光平平看向案上的一方鎮紙,對十三孃的難過乃至於傷心,視若未見。
便在這滿室極度的壓抑中,門簾忽地一挑,一陣微風隨之而來,吹得那幾案上的紙頁往上捲了卷。
“郎君,茶來了。”焚琴託著茶盤走了進來,說話的聲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清亮著。
桓子澄不語,只將下巴向案上點了點。
焚琴便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安置好茶盤茶盞,復又替他二人上茶,一面便向十三娘陪笑道:“這是女郎愛喝的蜜柑茶。上回女郎在這裡咳嗽了幾聲,郎君便交代說,往後女郎來了,只要我們奉這種茶。郎君還說了,這茶清沛潤喉,卻是能止咳的……”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兒,將二人的茶盞分別注滿,似是全沒留意到這屋中氣氛的冷落。
不過,十三娘原本灰暗下去的面容,在聽了他的話後,卻是重又煥發出了光彩。
“多謝長兄。”她歡喜地捧起了茶盞,彎著眼睛啜了口茶,旋即笑讚道:“真真好喝,又是清甜又是爽口。長兄待我真好。”
歡躍靈動的語聲,冷寂的書房裡像是飛來了一群啼聲清脆的鳥兒,原本有些陰暗的房間,也因了這陣語聲而變得活泛了幾分。
而桓子澄,仍舊面無表情。
他抬手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茶,一舉一動優雅如畫,幾令觀者沉迷。
十三娘看著他的舉動,似是有些瞧痴了,好一會後方掩唇笑道:“長兄雅望非常,真不愧青桓之名。”
“十三妹過譽了。”桓子澄終於吐出了一句整話,卻也只區區六字而已。
焚琴在一旁瞧著,眉頭便擰成了個疙瘩。
轉了轉眼珠,他便上前兩步,湊到桓子澄跟前笑道:“郎君,廚下趙嫂子才做了一種新鮮的點心,郎君看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