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猙獰的表情一閃而逝,流蘇緊緊咬住了牙根,再將手中的薄絹仔細讀了一遍,成竹在胸的感覺越發強烈。
隔著窗稜,小宮女恬兒輕輕叩著窗扉,柔婉地低聲問道:“流蘇姐姐可在裡頭?紅豆姐姐吩咐給您送過薑湯來了。”
恬兒輕柔舒緩的聲音打斷流蘇的遐想,她隨手掀開案上那尊唐草卷紋掐絲的三足香爐,將那張薄絹扔在裡頭。眼瞅著薄絹燒成灰燼,這才起身開門,緩緩應道:“有勞你,便擱在桌上吧。”
恬兒手裡端著個托盤,除卻一碗熱騰騰的薑湯,還有幾片剛煎好的紅糖糯米滋散發著香氣,盛在骨瓷蘭花方碟裡。恬兒曲膝說道:“紅豆姐姐說,紅糖也是驅寒的好東西,只怕姐姐還未吃早飯,特意叫奴婢給姐姐帶些糯米滋過來。”
兩次提到了紅豆,流蘇心間一動,拿碟子撥了一塊糯米滋遞給恬兒,自己慢慢喝著薑湯問道:“你與紅豆很熟?”
“奴婢自打進宮,便隨著紅豆姐姐做事,紅豆姐姐對奴婢頗為照拂”,恬兒靦腆地笑著,咬了一口美味的糯米滋,露出陶醉的神情。
小丫頭不常吃到這些東西,宮裡規矩森嚴,她們這些人與流蘇這般的一等宮女有著天壤之別,想來恬兒只是紅豆身邊跑腿傳話的小人物。
今早的聰慧與可人卻頗對流蘇的眼緣,望著恬兒小心翼翼的吃相,流蘇再撥了兩塊糯米滋放到恬兒面前,柔和地笑道:“糯米結實,不能多食,這個你拿回去慢慢吃,再替我與紅豆傳個話。”
恬兒喜出望外,嚥下手裡的點心,捧著碟子露出開心的笑意,又曲膝說道:“流蘇姐姐有事只管吩咐,我正要去紅豆姐姐那裡交差。”
流蘇將身上方才換好的一件鵝黃蜀絲夾襖褶皺撫平,親暱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告訴她,我白日不得空,請她晚間來我房裡坐坐。我這裡新得了一罐橘皮普洱,拿給她來來品品。”
聽得橘皮普洱,恬兒露出豔羨的神情,輕輕嚥了一口糯米滋,欲言又止,只點頭說道:“奴婢一定轉告紅豆姐姐,只怕嬤嬤們找我,這便要回去了,多謝流蘇姐姐賜的點心。”
這個叫恬兒的小丫頭純真不諳世事,又與紅豆相熟,說不定也能為自己所用。
流蘇望著恬兒步履輕快地離去,一時若有所思,心裡又開始頻頻算計。想起方才被自己付之一炬的薄絹,彷彿那上面有著自己全部的希冀。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等著晚間夜深人靜時,與紅豆共謀大計。
恬兒捧著糯米滋喜笑顏開出了流蘇的院子,趁人不備,鄙夷地將那兩塊點心都扔給了籠子裡的鳥雀,還拍打了拍打自己的手,似是怕沾了不該有的髒東西。
傳給紅豆的話自然帶到,卻是守著慕容薇、羅嬤嬤、瓔珞和紅豆幾個,恬兒在慕容薇的寢宮裡,一五一十地將今早流蘇如何接了郭尚宮的荷包,如何變了臉色,方才又如何託自己約紅豆晚間相見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恬兒收了方才的天真,圓溜溜的小臉上露出狡黠的表情:“奴婢生怕郭尚宮瞧見,悄悄藏在了亭子外頭那塊假山石下。她們談話聲音太小,奴婢隱約間聽得兩句桂樹下的樹洞不能再用之類,還提到過一句主子,不曉得是指哪個。”
“做得很好”,慕容薇隨手抓了一把金瓜子遞到恬兒手上,對羅嬤嬤推薦的這個小丫頭十分滿意,認真囑咐道:“你只管聽紅豆姐姐的吩咐,若是流蘇有事尋你,你依舊如今日這般相待,可聽明白了?”
恬兒手捧著金瓜子曲膝謝恩,恭敬地應道:“公主放心,奴婢都聽明白了。”
待恬兒退下,慕容薇與羅嬤嬤四目對視,淡然笑道:“小妮子終於耐不得,這是鐵了心要投靠千禧教的賊人了,只不知她們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若依著前世的發展,自然是拿羅嬤嬤的梅花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