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皇太后與皇后娘娘親自點了頭、由欽天監算過正日子的冊封大典,到底如何才能夠輕易改變?
做不成嫻妃,難道還會降自己的份位不成?真是笑話。本是心裡忿忿之想,徐昭儀卻忽然福至心靈,將一切融會貫通。
誰說沒有可能?份位變動便可以有兩種可能,或升或貶。
若是自己謀害嗣的罪名成立,自然非但不能晉位,連身上這件昭儀的宮服也無福享受。
她翻身霍然坐起,再重溫今日凌司正在紫霞宮複述的那些話語,逐字逐句琢磨間,忽然大叫了一聲不對,
郭尚宮當日所說的是花樣或許有變,要凌司正暫時停工。
凌司正當日賣乖,還曾向郭尚宮求證:“莫非皇后娘娘有更大的恩典?”單從這句上,郭尚宮查覺到自己的失言,才將話題岔開。
如果坐實了自己的罪名,哪裡需要什麼吉服上花樣的變更?直接便打入了冷宮,一條命還不曉得能不能留住。
如此,便唯有一個可能。郭尚宮當日所指,必是自己在嫻妃的位子上還能再上層樓。
位列四妃,已是極大的恩典。楚皇后故意虛懸了貴妃與德妃娘娘之位,原是依舊要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與她們拉開一段距離。
瞧著殿內擺得滿滿當當的那些賞賜,今年新貢的蜀錦那琳琅滿目的色澤與珠燭遙相唿應,閃著如粼的波光。楚皇后今次比從前任何時候的撫慰都來得豐厚,徐昭儀忽然靈臺清明。
禮物與份位其實是起著相同的作用,是對一個人的安慰或者補償。今次自己與阿萱無端蒙難,楚皇后生怕杜側妃的死不能洗脫自己的恨意,依舊要遷怒上安國王府,才會下這麼大的手筆,只為化解自己與安國王府的芥蒂。
阿萱的危險與自己的蒙怨,兩下交疊才換來這滿殿的綾羅綢緞與珠寶玉器。還有什麼情況值得楚皇后更大的恩典,再晉自己的份位。
阿萱清秀俊朗的臉寵與那塊淬毒的木版在自己眼前不時閃現,徐昭儀霎時醍醐灌頂。將種種隻字片語串連成串,整樁事便緊密關聯了起來。
郭尚宮早知阿萱將有不測,揣測做為自己失子的補償,楚皇后唯有拿份位彌補。唯有如此,自己禮服上的繡樣才能變更。
徐昭儀嘿嘿冷笑,她可不信這世上真有什麼未卜先知的神仙。
是杜側妃與郭尚宮有染,一早得知她的打算,還是說她們同為一個主子效命,只為禍亂西霞的根基?
徐昭儀終於理清這一節,淡然抬起頭來,眼望尚宮局的方向,唇邊露出莫測的笑意。
別的都可以忍,唯有侵犯了阿萱,便是觸動了她的底線。不管是誰想包庇與縱容,徐昭儀都不打算息事寧人。
徐昭儀隱忍不發,只尋找最合適的時機,卻授意了劉嬤嬤,暗裡盯住郭尚宮一舉一動。
只為去除郭尚宮的戒心,明面上,紫霞宮公然與尚宮局不睦,無事還要挑出幾根細刺。連著幾次刁難,郭尚宮求見徐昭儀無果,只好求在楚皇后面前,請她斡旋一二。
楚皇后正由秦瑤篦著頭髮養神,闔著雙目淡淡笑道:“她素日裡溫和知理,偶爾犀利幾句也不為過,你便受些委屈,好生約束底下人盡心。”
偏袒的意思明顯,郭尚宮無可奈何,唯有曉諭底下人,紫霞宮的事宜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自己不管徐昭儀收不收,依舊每日備了禮物問候。
徐昭儀卻懶得與郭尚宮打太極。因阿萱隨著慕容住在東宮,一早一晚閒暇時間多了起來,除去孟昭儀那裡坐坐,更是顧念著羅蒹葭的恩情,想見她的願望日漸迫切。
眼瞅著夜色闌珊,宮裡頭點了燈,正是月華如練的好時候,徐昭儀拿著自己精心繡的幾條手帕,專程去璨薇宮,懇請慕容薇替她約見夏蘭馨與羅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