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秦恆總該會與兒子握手言歡吧?君妃娘娘皺著眉頭,暗想自己可真不是能運籌帷幄的人,康南帝許了那麼大的權利,她也只想到以利益驅動兩人的關係。
雖然差強人意,再尋不出比這更好的法子。君妃娘娘將手間葡萄一丟,剛想沐浴更衣,卻有宮人隔著簾子來報,顧晨簫此時求見。
早過了兒子晚間定省的時刻,一夜兩趟為著哪樁?君妃娘娘命香復將兒子請到東暖閣暫候,自己披了件綃花外袍,隨手將頭髮拿絲帶一籠,便趿了放在腳踏上的鞋子過東暖閣去。
顧晨簫瞧得母妃眉頭舒展,臉上一抹溫柔的笑意格外動人,只做母親是見了自己欣喜,何曾體會方才母妃的冥思苦想。
他笑著貼近母妃耳邊,輕輕低語了幾句,君妃娘娘驀然張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顧晨簫保證道:“千真萬確,兒臣如何敢欺騙母妃?”
遣香復門口守著,顧晨簫從袖中抽出信札,呈到君妃娘娘面前。
淡粉色的手指輕輕握著那張明黃的信箋,君妃娘娘來來回回讀了好幾遍,先是一叢火花似要噴薄,君妃娘娘恨不得如碾死只螞蟻一般將顧正諾輾在指下。
再聽著兒子繼續往下說,有簇簇流光便在君妃娘娘眸間閃爍,流露出醉人的笑意,如千百顆寶石的光華流轉。那一張芙蓉面亦是嫩如粉櫻,如天際最動人的朝霞,嫣然一抹最動人的色澤。
第五百一十八章 國書
秦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縱然只見過幾面,君妃娘娘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名便對他有幾分信任。
更何況如今秦恆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到顧晨簫手上,可見誠意十足。
這一趟西霞之行,當真收穫不小。不但能替兒子定下婚期,更讓兒子得到盟友,若是再求得朱果為康南帝續命,當真菩薩保佑。
君妃娘娘喜上眉梢,拉了兒子抽身便出了暖閣。要兒子跪在彤雲閣裡供的那尊羊脂玉觀音像前,叩拜觀音大士的恩典。
半成礦藏的捨出,動不得康南的根本。君妃娘娘眼裡閃著慧墨黠的笑意,吩咐兒子如此如此,可以將那半成礦藏當做建安太子大婚的賀禮。
一向聰穎的母妃竟有這樣的鬼主意,顧晨簫唇角的笑意高高揚起,如同脈脈春風十里,醉人心田。
如此一來,礦藏為兩人的結盟便又添了絕好的助力。兩國之間自此一衣帶水,兩人之間更會情比金堅。不管是對秦恆,還是對顧晨簫,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顧晨簫踏著夜色回到寧輝殿,問過內侍,曉得秦恆還未回來,知道此刻大約是在與溫婉互訴衷腸。
想想自己與慕容薇亦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自然沒有笑話別人的意思。顧晨簫只命內侍留門,自己便先回寢殿歇息。
一覺醒來,窗外有喜鵲立上樹梢,青黑色的翅膀在晨風中舒展,婉轉的嬌啼恰似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喜事。
秦恆與顧晨簫兩人對坐著用過早膳,彼此間會心一笑,言語中多了幾分默契,瞧著都是心情輕鬆。
秦恆換了一身明黃的太子正裝,頭戴紫金冠,腰繫二龍戲珠的和田玉佩,腳登一雙玄色繡著黃色瑞雲龍紋的錦靴,器宇軒昂這般一立,果然人中龍鳳的姿容。
他命內侍替自己傳話,想要求見崇明帝,遞上建安帝的國書。
心知該來的總會來到,崇明帝在御書房一牆之隔的花廳裡待客。
秦恆進了花廳,先聞得淡淡芬芳的氣息,原來花廳裡幾隻瓷缸大小的紫砂盆沿著牆角擺了一溜,種得都是開得正盛的秋菊。金黃與淺碧的色澤交織,碗大的花盤如火如荼。
熏籠上還擱著幾隻香囊,想是裡頭盛著些開殘的花瓣,被熱氣一燻,散出一股松木燻過的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