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梁錦記的敵意十分明顯,梁夫人到底老辣,雖然臉上臊得發紅,只做充耳不聞。梁錦官卻如坐針氈,不曉得夏蘭馨如此明顯的敵意從何而來。
胡氏瞧著這對姑侄尷尬,嗔怪地推了推夏蘭馨的臂膊,示意她噤聲。
曉得小姑的性子,雖不耐煩應酬她不喜之人,到也曉得替旁人留三分臉面,極少這樣當面打臉。不曉得這一對姑侄哪裡惹到了她,礙著梁夫人是皇商,到不好做得太過明顯。胡氏只吩咐梁夫人將方才選中的面料記下,各送十匹過來。
夏蘭馨意猶未盡,又挑了多時,再選出湖藍、水綠、煙紫、淡黃與青檸各色的素錦緞各兩匹,對沈氏說道:“芝華平日穿著素雅,也不愛什麼胭脂畫粉。母親一併將這些家常的衣裳也置辦齊全了,更顯得咱們府裡一家子親近。”
沈氏與胡氏相視一笑,胡氏笑道:“幸好六妹妹與陳家姑娘熟稔,若叫兒媳來挑,斷然不敢選這些素色面料,竟挑不出這般合她心意的東西。”
又指著夏蘭馨道:“新嫂嫂還未過門,你便與她這般親近。若是進了門,我這老嫂嫂可不要被你晾到一邊兒?”
夏蘭馨掩唇輕笑,與沈氏道:“母親瞧瞧,嫂嫂這是吃醋了,嫌自己沒有新衣裳。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併與嫂嫂也選上幾匹。”
果真依著胡氏的眼光,夏蘭馨替她挑了玫瑰紫、孔雀藍、湖光綠與翡翠金的錦緞各兩匹,這才嬌笑道:“嫂嫂的喜好,蘭馨一併放在心裡,哪敢厚此薄彼。”
人家母女、婆媳三人笑得親暱,一溫馨氣象,梁錦官只覺得這一幕刺目剜心。瞧著那些最時新的花樣,再聽著夏府裡對這位未過門媳婦的重視,她一顆心如在油鍋裡滾過。
一屋子的說說笑笑,梁夫人尚能幫著湊趣,梁錦官便是個無人理會的看客。
瞧著給陳芝華的聘禮選定,胡氏又哄著小姑子選了些時新樣子。夏蘭馨嬌俏俏的臉上浮起兩片紅霞,明眸皓齒分外晶瑩,嗔道:“先前選定的那幾塊紅色面料就好,嫂嫂多定幾匹便是。”
梁夫人聽得心動,插一句嘴道:“民婦多一句口,可是府裡如今雙喜臨門,禧英郡主的好事也近了?”
沈氏面色平靜,端起茶水閒閒咂了一口,淡淡說道:“梁夫人失言了,禧英的婚事,不要說外人議論不得,便是我當母親的也做不得主。”
最忌諱這些人走街串巷,捕風捉影的本事一流,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能被說成個西瓜。與雲家尚未放過小定,如何能將女兒的私事傳得沸沸揚揚,沈氏不希望有一句話柄落在梁夫人口中。
梁夫人聳然一驚,心思轉得飛快,記得這禧英郡主做過大公主的伴讀,打小便極得皇太后與她祖母夏老太君的喜愛。
天子門庭、皇親國戚,大約只要禧英郡主願意,老太君都能開口替她求來,指不定還會請皇太后賜婚。一樁好姻緣果然連沈氏都過問不得,哪裡輪得到自己空口白牙獻什麼殷勤。
眼前情形雖瞧著有三分像,梁夫人再不敢多說一句,只低頭賠罪道:“民婦一時不查,竟僭越了,請候夫人恕罪。”
大喜的日子,沈氏不與她一般見識。主子們這裡選完了,胡氏又挑了幾匹水紅與暖黃的綢緞,吩咐梁夫人照著這個替府中僕從們多制一身秋裝,兩身冬裝。
胡氏細聲細氣與婆母說道:“三弟年紀不小了,好日子怕是將近,不過年前年後的,府裡便又添人。便趁這個機會早預備了下人們的吉衣,免得一趟功夫兩遍做,更別叫旁人說咱們府中簡薄。”
沈氏攬著夏蘭馨閒閒而坐,聽著胡氏如此說,笑著點頭道:“還是你想得周全,些許小事,你瞧著打理便好。”
胡氏得了婆婆授意,便移步至另一旁的炕桌前,與梁夫人分了賓主落坐。兩人細細就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