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搶白,夏蘭馨方才的婉約淑女形象頓失,如今又潑辣又刁蠻,到活脫脫小時候的脾氣。夏鈺之哈哈大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三日後才動身,如今約了雲揚在醉得意吃飯,你去不去?”
夏蘭馨亦嗔亦喜,烏溜溜的黑眼睛一轉,眸子向兄長淺淺一橫,唇角微微彎起:“醉得意的風味骨節、八寶酥鴨都是一絕,我為什麼不去?三哥你先出去,等我換身衣裳。”
明明是想見雲揚,卻又假託什麼吃食,夏鈺之是過來人,自然不揭穿妹妹這些小心思。他微笑著退到花廳,等著妹妹重新梳妝。
夏蘭馨先將手裡的繡棚藏好,這才命小螺替自己更衣。她從架子上選了件天水碧散繡珠色米蘭花瓣的長裙配月白滾邊夾襦,又叫小螺將雙鬢重新往上抿了抿,簪了朵翡翠珠花,這才翩然走向花廳。
臨走時,還不望再瞅一眼被她擱在錦被下頭的繡棚,臉上的紅霞重新飄起。
那繡棚上大紅錦緞配著五色絲線繡成的本是一對比翼雙飛鳥,夏蘭馨到不懼兄長髮現自己繡這吉祥之物,實在是她拿出渾身的解數,整日隨著陳芝華學做針線,卻並無多少長進。
前日將這一對鳥兒拿去給陳芝華顯擺,到樂得陳芝華笑了半晌,方抿嘴說道:“我實話實說,這麼肥肥胖胖的鳥雀,怎麼瞧怎麼更像兩隻鴨子。”
夏蘭馨含羞帶怯,輕輕捶著陳芝華的肩膀,非要她允諾重新幫自己繡好。如今生怕兄長也拿來打趣,夏蘭馨才將繡棚死死捂住,自己想起那比翼雙飛的美好寓意,頰邊淺淺蕩起了酒窩。
兄妹二人同行,不多時便到了位於朱雀大街上的醉得意酒樓。
夏鈺之早在三樓上定了僻靜的包間,雲揚刻意早到了半柱香的功夫,已然替三人杯中續好了香茗。
醉得意名滿姑蘇,菜色式式細緻精巧,尤以夏蘭馨提到的那兩樣最為出名。
除去那幾道招牌菜,夏鈺之依著三人的口味又點了幾樣,特意為夏蘭馨要了個蓮子雞頭米的甜湯,三人且斟且聊。
曉得大舅兄出行必是機密軍務,雲揚並不過問太多,只關切地問起何時才能歸來,他好替夏鈺之接風。
如今雖說都是一家人,夏鈺之卸下了少許防備,卻也不敢說得太多。他只是含含糊糊答到要走一趟東北,歸期未能確定。若是因此耽擱了兩人的吉期,回來必定好生補一份厚禮。
雲揚將杯中酒斟滿,與夏鈺之輕輕碰了一碰。他抿了一口上好的梨花白,踟躕半晌方低低說道:“舅兄若是去往別處,便當雲揚沒有說。若是去往高麗,雲揚願與舅兄同行,助您一臂之力。”
當日御書房議事,唯有君臣三人在坐。深怕訊息走漏,崇明帝再三告誡二人不可外傳。夏鈺之將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擱,目光如炬地望著雲揚,凝眉說道:“你如何會有這種想法?”
瞧著哥哥不怒而威,生怕雲揚不自在,夏蘭馨夾著一塊風味骨節的筷子慌忙一撂,扯著夏鈺之的衣袖嗔道:“這是做什麼?好好說話。”
夏鈺之一楞,趕緊收斂了身上凜冽的氣息,雲揚並不為他方才的氣勢所動,依舊青衫磊落,安撫地衝夏蘭馨一笑,說道:“無妨。”
雲揚替三人把盞,坦然言道:“小弟也只是猜測。如今高麗與我國交往日盛,它又身處東北方向,因此我才問一問。能要兄長親自出行,還不惜誤了蘭馨的佳期,只怕是牽涉到緊急軍務。雲揚並非有意打探虛實,而是誠心想出一份力。”
夏鈺之半信半疑,依舊目光深邃地望著雲揚,緩緩問道:“我正是要走一趟高麗,此行也確實有些為難,正自踟躕難安。不曉得姑蘇雲家與高麗有什麼淵源,你才能如此大言不慚?”
第六百九十三章 身世
淡金色的明媚春光自雕著折枝梅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