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哥兒一路勞累,直接由乳母親帶下去休息,陳欣華與夫君匆匆梳洗,換了身吉衣,雙雙來到花廳門口。
陳欣華由丫頭領著,從一旁的蕪廊穿過去,由角門直接進到花廳裡間,先向母親盈盈下拜,又一一向在坐的諸位夫人問好,神態落落大方,顯得圓轉自如。
一年未見,去年冬天在揚州碼頭分別之時,長女面露憔悴,令慕容泠十分牽掛。今日瞧著卻氣色上佳,一身暖黃色繡折枝海棠的絲棉夾襦,外頭罩著夕陽紅雲紋領釦緙絲對襟帔子,更襯得陳欣華面如敷粉,明**人。
慕容泠攜了女兒的手,無數句想要噓寒問暖的話想說,礙著今日賓客盈門,只含笑問道:“路上可勞累麼?怎麼不見端哥兒?”
陳欣華笑著回道:“路上還好,只孩子有些勞累,叫乳母領著往後頭歇息去了,待酒宴過後,再叫他來向諸位夫人磕頭。”
四顧一望,曉得陳芝華自然避在閨房不曾出來,只有陳盈華陪在母親旁邊,笑著上前給長姐行禮,姐妹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
瞧見慕容薇時,陳欣華眉眼彎彎,露出親厚的笑意。想起這位公主表妹從前到訪揚州時的擔當,幾句話便改變了她在崔府的地位,兩人又比從前親近了幾分。
溫婉與夏蘭馨兩個,在揚州都曾與陳欣華有過一面之緣,如今也過來彼此見禮。陳欣華曉得溫婉佳期漸近,含笑向她道賀。
舊年在京時,陳欣華偶爾在各府裡走動,與胡氏、還有如今幾家公侯府上的媳婦都是舊識,見過了長輩們,素日的手帕交們也圍過來一一過來見禮。
胡氏拉著她在身邊落座,眾人自然寒暄契闊、細數離情。久別重逢,更為今日添了喜悅,在坐的諸位大多擔著府裡中饋,如今年關在即不好抽身,各自約下正月裡相聚之期。
崔遙則由小廝引領,直接進了花廳前頭。一路走來,崔迢已然克服了方才的自卑,連對陳如峻的一絲膽怯也拋到腦後。他挺直了脊背,整整身上寶藍色的杭綢直裰,不卑不亢地走進了花廳。
陳如峻所能結交的,自然是朝中清貴一流。來時崔遙也曾猶豫,如今岳父身居高位,陳欣華從前又在崔府受了許多委屈,生怕岳父會對自己連敲代打。
今日見岳父公然命自己出席宴會,還與夏鈺之同坐一席,自然是內心沒有半分芥蒂,暗忖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岳父君子之腹。
崔遙已然打定了主意走科舉出身的路子,往後自然想要從政。今日能有幸識得幾位大人,日後這一筆便是寶貴的財富。
他隨著小廝進得花廳,先向陳如峻躬身行禮,又在陳如峻的引領下,一一向諸位大人行禮問安,極是端莊恭謹。
崔遙面如冠玉,生得丰神俊朗,一斯文人物。陳如峻人逢喜事精神爽,瞅著往日擔當不足的女婿,今日也覺得親切了許多。
崔家當日在一對妯娌間兩難,不肯公然替陳欣華撐腰,崔夫人不過處事糊塗,好在並無大惡,陳如峻本著家合萬事興的原則,並不想秋後算帳。
尤其聞得當日由淮州返回揚州途中,崔遙對女兒又是拼死相護,足見情深意重。陳如峻聽了康平侯爺的話,更有意拉大女婿一把。
湯閣老、胡閣老、沈大人、魏尚書這些朝朝廷重臣,與兩家閣老府都情誼渾厚。今日都是先去夏府賀了喜,再一同轉來陳府領這杯酒。
顯客雲集,崔遙聽著陳如峻一個一個為自己介紹,素日裡只能耳聞的大人物,哪能想到自己能有機會親眼一見,還能多多親近。
崔遙一時雲裡霧裡,只覺得心口突突亂跳,兩隻腳如踩在一堆棉絮上頭,簡直有些暈頭轉向。
他定了定心思,深吸一口氣,不卑不亢地立在陳如峻身旁,跟著好生學習待人接物,幫著招呼賓客。夏鈺之有心提攜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