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卻又凝眉思索,臉上添了些陰翳:“方才親眼所見,無錫此地官民一家親,何等的自然融洽。政通人和,百業興榮,可見這吳太守為官很是敬業。怎得連著幾年京中述職,功勞簿上不見他的名字?”
正月初八排雲殿的御賜宴飲,便是崇明帝款待進京述職的朝臣,論功行賞的例會。慕容薇稍稍留心,便將近幾年榜上有名的臣子記得清清楚楚。
無錫太守兢兢業業,民間風評頗好,這裡又是一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比之江陰與揚州有過之無不及。
怎得江陰太守年年榜上有名,排雲殿的宴請上卻次次沒有無錫太守的名字?
想著破舊的官衙舊址,驛館亭榭裡新修的院落,再想想早市上區區十文錢的地皮費,慕容薇對吳太守此人這幾年的處境大略有數。
足見京中無人,舉步維艱。似吳太守這般身處劣勢尚能兩袖清風之人,這才當是西霞的好官員。可惜父皇遠居廟堂之高,雖然年年叫地方官述職,卻不能避開某些官員的上欺下瞞。
斜睨一眼夏鈺之,慕容薇臉上添了些不容置喙的嚴肅:“三哥,我為女子多有不便,父皇面前也只能旁敲側擊。來日若是父皇問起,三哥可要將這江陰與無錫兩地好好提一提。”
組建潛龍衛,亦是崇明帝覺得自己耳目不夠通達,一面為著宮中安全著想,一面還想把目光放在地方,提些可用的人才,替自己守住一方疆土。
夏鈺之深諳其中真髓,鄭重應道:“阿薇所說,正是我職責所在。便是陛下不問,也自當一五一十向陛下稟明。”
良將忠臣難求,怎能任由他們埋沒,鬱郁終老在自己的一隅之地。
一趟早市下來頗有收穫,除去額上香汗,慕容薇水紅底子繡粉白芙蓉花的軟底繡鞋沾了不少魚市街的泥漿,裙衫也添了塵土。
夏蘭馨與溫婉二位也好不到哪裡去。夏蘭馨的指上沾著未拭淨的米糕渣子,依舊意猶未盡;而溫婉垂在胸前的髮絲上添了幾縷糖霜,是拜方才糖葫蘆所賜。
幾人瞅瞅各自不同往日的形象,不由相視而笑,全然不是往常端莊淑婉的名門閨秀樣子。
在花籬前各自分手,眾人回房重新理妝。淨室裡早備下熱水,慕容薇便由纓珞服侍著寬衣,準備好生泡個幹玫瑰的花瓣澡。
流蘇惦記著整條街的花市還沒有去,想著慕容薇方才已然應允,打鐵還須趁熱,便嫌棄地將慕容薇的髒帕子先泡進清水裡,又吩咐小丫頭熱上燒酒,待自己回來熨帕子用。
拿皂豆重新淨過手,又細細塗了些香脂,流蘇這才小心翼翼稟了慕容薇一聲,聽她毫不在意的應了,自己便如出籠的鳥雀,二次出門去瞧熱鬧。
蘇暮寒早間被母親錮在院裡,不叫他隨著慕容薇出門,心上十分不情願。
有心向母親爭辯幾句,蘇暮寒卻又覺得往後要仰仗母親的地方還多。怕是母親已然起疑,自己不敢再多說,只靜下心來裝做若無其事,陪著母親用了早膳。
母親行事有異,蘇暮寒自知從明珠嘴裡問不出什麼,還須走走流蘇的路子,看看慕容薇那邊是什麼動向。
他衝貼身的小廝烏金使個眼色,烏金自然曉得主子的意思。趁著安國夫人不備,悄悄熘了出去,不多時便打聽得明白,回來暗暗稟了蘇暮寒。
得知慕容薇回了房,流蘇卻又二次出門,正是絕好的機會。蘇暮寒便央了母親道:“夏三哥已經逛過市集,兒子也出去瞧一瞧,保證不惹阿薇與母親生氣。”
楚朝暉一餐飯吃得食不知味,有心開口逼問兒子,偏是尋不到證據,頗有些意興闌珊。知道慕容薇已然回來,便由著兒子去逛,勉強笑道:“小姑娘家家的上癮也就罷了,你也趁熱鬧。”
囑咐他帶兩個小廝,別往人多的地方擠,楚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