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離抬眼看過去,那只是一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水畫,看不出多大的手筆,墨色均勻,筆鋒自然,只是一幅尚佳的畫作,這或許也是為什麼這幅畫掛在這裡這麼久,蘇九離和墨長樞卻遲遲沒有發現的原因,因為它實在沒什麼特色。
“先生或許不信,但是杜大哥從我這裡拿走的的確就是這一幅畫。”
蘇九離皺了皺眉,將視線移回了鳳蕭吟的身上,說道:“鳳老闆,我只想知道,這幅畫的來歷。”
一幅畫說明不了比一幅畫更多的東西了,但是一幅畫的來歷卻可以解釋很多事情,比如鬼絲,比如朝堂上的林相爺,比如林相爺的女兒德貴妃。
鳳蕭吟怔了半晌,嘆道:“你與那時杜大哥問得一模一樣,他便是聽了我說的話就將畫帶走了。這幅畫是我兒時——”
“小心!”
一枚燃著煙火的箭羽破窗而入,蘇九離將鳳蕭吟從畫前推開,兩個人滾倒在地,火苗擦著蘇九離的髮尾射向了牆上的畫,只一瞬那幅畫便被火舌吞沒,兩個人起身去看時那幅畫已燒沒了一半,蘇九離隨手拿起手邊的茶壺將茶水潑了上去,但是火勢不見變小,第二支火箭便射了進來。
蘇九離手起刀落,那枚箭羽便被斬做了兩段掉落在了地上,火勢瞬間蔓延開來,鳳蕭吟已經喊了人,但是那幅畫已經基本被火舌吞噬乾淨,蘇九離只呆愣了一瞬便上前抓住鳳蕭吟跳出了二樓的窗戶。
勝玉坊裡已經亂了套,小廝們提著水桶趕往二樓滅火,蘇九離眯著眼看著勝玉坊火光沖天,忽然覺得心頭一陣空落,所以當一根隱秘的絲絃在夜色與火光的掩映下向他襲來的時候,他只是側過了身子讓開了這試探性的一擊。
而下一刻那幾根絲絃便纏上了鳳蕭吟,蘇九離嘆了一聲,埋骨毅然出手挑起了鳳蕭吟身周的詭絲,一拉一扯間一個鬼麵人便出現在了蘇九離的視線裡,蘇九離看不出他的樣貌,卻認得那雙眼眸,那個平時溫善又精於算計的古瑞軒老闆如今帶上了鬼面具,瞬間就換了一雙淡定冷然的眸子。
絲絃像有生命一般順從得從蘇九離的埋骨刀上退了下去,被鬼麵人收回了右手的指環裡。蘇九離不敢輕敵,他本就身體不舒服,更何況要對戰這麼棘手的角色,所以他這時已經在心裡將墨長樞從頭到腳的數落了幾十遍。
兩人距離較遠,蘇九離知道這個距離對於善用詭絲的鬼麵人來說是得天獨厚的優勢,所以他持刀反擊著抽到自己周身的絲絃的時候也一步一步得向鬼麵人靠近著,鬼麵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企圖,不動聲色的變換著腳步始終保持著十幾丈的距離。蘇九離皺了皺眉頭,在籠罩夜色的十指絲絃下他很難施展輕功掠到對方面前,更何況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本也做不到那麼精巧的動作,便也只有盡力周旋。
兩人過了小半時辰的招,勝玉坊的火勢已經控制住了,不遠處傳來了官差的聲音,那鬼麵人嘖了一聲,抽回絲絃轉身遁入了夜色,蘇九離將刀還鞘,只定定得看著鬼麵人離去的方向沒有說話,也沒有去追趕。
勝玉坊的二樓所幸沒有全部燒燬,只毀了些字畫和床帷,鳳蕭吟正在與趕來的官差說話,蘇九離卻躍上了勝玉坊的屋頂,月色掩映下,墨長樞正拿著一壺酒在淺酌。
墨長樞並沒有去隱山,他當然知道那裡等著他的必然是陷阱,而正因為知道那裡必然是鬼絲的人在佈置陷阱,所以他就將這個順水人情送給了寒憂,畢竟寒憂更有資格去教訓這些偷竊武功之人。
當他確認沒人跟蹤自己的時候,他便來了勝玉坊,當然他並沒有大搖大擺得進去找鳳蕭吟,而是藏了起來,於是他就看到了很有趣的一幕,他看到雷萬青不緊不慢得套上了十枚指環,然後帶上了一個鬼面具,然後就在勝玉坊的對面閣樓上彎弓搭箭燒燬了那幅或許隱藏著許多秘密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