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達嘆了口氣。他轉向我。“你認為呢,達倫?是不是該變變了?”
我猶豫了一下才開了口。“我對吸血鬼和吸血魔的事知道得不多,沒法發表意見。”我說。
“胡說,”科達哼了一聲,“每個人都有權力發表意見。說吧,達倫,告訴我你的想法。我想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要是每個人都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這個世界就簡單多了,也安全多了。”
“嗯,”我猶猶豫豫地說,“我不怎麼喜歡與吸血魔談判這個主意——喝血就要把人殺死是不對的——但是如果能說服他們不殺人,那可能是件好事。”
“這孩子有頭腦,”科達說,衝我眨了眨眼,“你所說的總結了我的觀點。殺人的確糟糕,要簽訂協議,在這一方面吸血魔必須改過。但是我們得先拉他們談判,贏得他們的信任,不然他們永遠不會改。如果我們能夠阻止血腥的謀殺,我們放棄一些習慣也值得,不是嗎?”
“沒錯。”我非常贊同。
“哼!”暮先生哼了一聲,表示不想再聽。
“好啦,”科達說,“我也不能躲一輩子。我該走了,去應付更多的問題。小人口信的事,你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是的。”暮先生簡短地說。
“好吧。我去王子廳覲見,也會見到小人,我自己找答案吧。希望你在聖堡裡過得愉快,達倫。等到不這麼亂的時候,我們得在一起好好談談。”
“那太好了。”我說。
“拉登。”他向暮先生打招呼。
“科達。”
他走了出去。
“科達這個人很好,”我說道,“我喜歡他。”
暮先生瞥了我一眼,摸了摸左臉上長長的傷疤,若有所思地看著科達離去的門,又發出了一聲:“哼!”
第十五章
接下來的幾個長長的夜晚很安靜。哈克特被留在王子廳回答問題;蓋伏納要處理將軍的事務,我們只能在他爬回棺材睡覺的時候見到他。大部分時間我不是跟暮先生待在克勒敦·勒特廳裡——他要跟那麼多好久不見的老朋友打招呼——就是跟他和塞巴·尼爾待在儲藏室裡。
聽到哈克特帶來的口信,塞巴比任何人都煩惱,除了一個八百歲的叫帕里斯·斯基爾的王子——他是山中最老的吸血鬼。只有他在幾百年前小先生來訪的時候親耳聽過那番話。
“很多年輕的吸血鬼不相信古老的傳說,”塞巴說,“他們覺得小先生的警告是我們編出來嚇唬人的。但是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小先生的表情。他的話在王子廳裡迴盪,所有的人都心驚膽戰。吸血魔王不是什麼虛構的人物,他真的存在。現在看來,他就要來了。”
塞巴陷入了沉默。他拿著一杯熱啤酒,但已經失去了喝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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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來呢。”暮先生振作精神說,“小先生幾乎跟這個世界一樣古老,他說就要來了,也許還有好幾百年,甚至好幾千年呢。”
塞巴搖搖頭。“我們本來有好幾百年——七百年的時間,來對付吸血魔。我們應該不計後果,把他們殺光。被人類逼到絕境,也比被吸血魔消滅乾淨強。”
“這話不對,”暮先生反駁說,“我寧願試著對抗傳說中的吸血魔王,也不願意面對一個揮動尖樁的實實在在的人。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塞巴陰鬱地點點頭,喝了點啤酒。“也許你是對的。我老了,腦子不那麼靈了。這也許只是一個活得太久的老人的瞎操心,但是……”
每個人的嘴邊都掛著這樣悲觀的話。連那些表面上對吸血魔王嗤之以鼻的人,也總是說“可是……”、“然而……”、“但是……”。大廳和通道里灰濛濛的空氣變得緊張起來,越來越凝重,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