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大約十點鐘的時候回來了。她非常疲倦,爸爸趕緊把客人們打發走了。爸爸媽媽在廚房裡喝了一杯茶,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上樓睡覺了。
我等他們慢慢進入了夢鄉,就悄悄下樓從後門溜了出去。
我像一顆流星一樣在黑暗中穿行。我的動作快極了,誰也看不見我,聽不見我的聲音。我一個衣兜裡裝著十字架,那是我在媽媽的首飾盒裡找到的,另一個兜裡是一瓶聖水,是爸爸的一個筆友幾年前寄給我們的。我沒能找到木樁。我本來想帶一把尖刀的,可又擔心只會把自己割傷。我用起刀子來總是笨手笨腳的。
老劇場漆黑一片,非常荒涼,沒有一絲人氣兒。這次我走的是前門。
我不知道如果吸血鬼不在這裡該怎麼辦,但不知怎的我感覺到他應該在這裡。這感覺就像那天斯蒂夫把藏著戲票的紙片扔向空中,而我閉上眼睛盲目地摸索也知道它肯定是我的一樣。這都是命中註定的。
我找了一會兒才看到那地窖。我帶了一支手電筒,但是電池沒有電了,只亮了幾分鐘就忽閃忽閃地滅了,害得我像一隻鼴鼠一樣在黑暗中摸索。
後來我終於找到了樓梯,就毫不猶豫地往下走,沒容我有時間去害怕。
我越往下走,光線越明亮,最後我來到底部,看見了五根長長的、閃閃爍爍的蠟燭。我很吃驚——吸血鬼不是害怕火光嗎?——但同時我也很高興。
暮先生正在地窖的另一頭等我。他坐在一張小桌子旁,自個兒玩著紙牌。
“早上好,山少爺。”他頭也不抬地說。
我清了清喉嚨才開口說話。“這不是早上,”我說,“是半夜。”
“對我來說就是早上。”他說,然後抬起頭笑了。他的牙齒又長又尖。我從來沒有離他這麼近過,我以為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一些怪異之處——紅牙齒、長耳朵、細長的眼睛——可他看上去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只不過是個特別醜陋的人而已。
“你一直在等我,是嗎?”我問。
“沒錯。”他點點頭。
“你知道八腳伕人在我那裡有多長時間了?”
“在你偷它的那天夜裡,我就找到了它。”他說。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把它拿走?”
他聳聳肩膀。“我本來想那麼做的,可是後來我又想,是什麼樣的孩子居然敢偷一個吸血鬼的東西,於是我斷定你值得我再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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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問,一邊拼命剋制著不讓膝蓋打彎。
“是啊,為什麼呢?”他模仿著我的口氣回答。他打了一個響指,桌上的紙牌自動跳到一起,鑽進了紙盒子。他把它放到一邊,又把指關節按得叭叭作響。“告訴我,達倫·山,你為什麼要來?又來偷我的東西嗎?你還想要八腳伕人嗎?”
我搖了搖頭。“我再也不想看見那個怪物了!”我氣憤地說。
他大聲笑了起來。“它聽了這話會傷心的。”
“別拿我開玩笑,”我警告道,“我不喜歡別人取笑我。”
“是嗎?”他問,“如果我不聽你的,你會怎麼做呢?”
我掏出十字架和那瓶聖水,把它們高高舉起。“我要用這些東西來對付你!”我吼道,以為他會後退幾步,嚇得呆住不動。可是他沒有。他反而笑了起來,又打了個響指,一眨眼間,十字架和塑膠瓶已經不在我手裡了。它們落到了他的手裡。
他仔細端詳著十字架,吃吃地笑著,把它捏成了一個小球,就好像那是錫箔做的。接著他又開啟聖水的瓶蓋,大口喝了起來。
“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嗎?”他問。“我最喜歡痴迷於恐怖電影和恐怖書籍的人。因為他們對讀到聽到的東西信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