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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顧都憲到了。”
三位部閣高官匆忙趕來,並不止是為了一個戴綸。畢竟,戴綸乃是當初朱瞻基還是皇太孫時的贊讀官,可稱得上是宮僚,若因為怨望而明正典刑也就罷了,皇帝親審決計不妥。讓他們更沒料到的是,他們進門的那一刻,戴綸剛剛嚥氣,而皇帝竟是在殺人之後還不足以洩憤,又要遷怒於戴氏族人。當下三人齊齊勸諫,誰知一向從諫如流的皇帝這回竟執拗了起來。
此玄看到顧佐進門,杜禎不由想起剛剛錦衣衛指揮使王節從外頭進來。附耳向皇帝稟報了一番,旋即將一沓東西放在案上之後,朱瞻基一下子臉色鐵青。他和綽號顧獨坐的顧佐並沒有什麼交情,甚至可以說,顧佐比他更獨,在朝中幾乎是孤立無援,楊士奇也只是敬重其人心性人品方才舉薦這樣的人若是天子信賴還好,可如果失去天子信賴,則結果堪憂。
“顧卿
朱瞻基看見顧佐依舊是那副刻板的樣子,行禮如儀,聲線中自然而然就帶出了幾分冷意:“聯從楊卿所薦。用了你整肅都察院,又從你之意一舉黜落了都察院御史凡二十餘人。降八人,罷三人,可以說是事事相從。都說你清正廉明,如今卻有人奏你收受隸金私自縱歸。”
王瑜宣召時,顧佐一聽到北鎮撫司。差點以為是之前奏事的那些御史被悉數下監,一路急趕到這裡,下馬的時候一個踉蹌,險些連身子都穩不住。再加上在院中看到戴綸只蓋著一條葦蓆的屍體,他只覺得心中憤怒已極,此時聽到這指斥,他反而心頭平靜了。
“確有此事。”
原以為顧佐必定是矢口否認。朱瞻基拿著面前那沓東西,幾乎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狠狠撂在他面前,沒想到顧佐竟是坦然承認,他頓時愣在了那裡。呆了好半晌,他才冷笑道:“好。好!你說都察院御史貪鄙不能任用,自己卻私自收受隸金。如何為言官表率?”
見顧佐並不辯解,塞義和夏原吉不禁心頭焦躁,想要開口替他解釋。卻又怕把那鍋蓋徹底揭開,傷及朝堂諸大臣的體面,竟是有些為難。就在這時候,杜禎突然開了口。
“皇上息怒,收受隸金之事,並非是碩大人一人所為儘管朱瞻基冷峻的目光一下子瞄了過來。杜禎仍是從容不迫地說,“京師居不易。百官除少數賜第的之外。往往是賃屋居住。
二三品高官雖按例支米四鈔六。但全都是從南京倉支米,漕糧損耗由官員自行承擔,如是折算下來。祿米到手中又少兩成。永樂末夏大人遭籍沒時,除賜寶鈔之外。惟布衣瓦器。夏大人乃是多年二品高官。家弈至此,更何況在京各部低品司官?於是,從洪武末年起,各衙門皂隸若遇農忙之時,便走出資免役,由是官員得資費,皂隸得歸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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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成文的規矩已經用了許多年,掌管戶部的夏原吉自然比杜禎更清楚,見朱瞻基錯愕不已,他不禁嘆了一口氣。杜禎以他舉例,他就實在不好附和了。他這一沉默,賽義便不得不開口:“確有此事,宜山學士所言不虛
蓄勢的一拳猶如打在棉花上。朱瞻基雖有些懊悔,心頭卻仍是有氣。之前召見了欽天監小定了黃道吉日,他便已經決定不論百官什麼意見,不日之後就宣佈冊封皇長子。因此,對於都察院那幾個御史觸及心頭大忌的上書,他自然是極其惱怒。
“就算此事乃是舊規,這都察院的言官並不是只要敢言即可!如今的朝官誰不知道,都察院的言官最是好名,以七品末員劾部堂高官,若成則名動天下,若不成則名留青史。縱有黜落,民間也會言說是那些高官的不是,你身為都御史,整肅風紀之外,更得好好治理這等不正之風!一味沽名釣譽,縱使一日三疏,又有何用!”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