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陽武伯府正在開壽筵。如今勳貴雖多,但各家之中壽數長的卻少,因此,顧氏這七十大壽自然是極其稀罕。即便從年前開始顧氏的病情就是一陣好一陣壞,如今才網網好轉了些,可這樣的大壽,張家上上下下仍是決定好好操辦,希望能借著這喜氣把病氣沖走。
張攸仍鎮交趾未歸,張掉夫妻年後就雙雙回了南京,再加上張越在外,整個張家人並不齊全,就連本家的張輔張朝張覲兄弟三個也是有的領軍有的押糧有的備禦,全都在外頭。即使如此,在京的親朋故舊都派了人來送禮吃酒。作為長房長子的張信親自在門口迎來送往,臉上滿是笑容。旁邊接禮單收禮物的幾個隨從亦是忙得滿頭大汗,通報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身為壽星,顧氏一大早就在房中受了小輩的禮,早飯又難得舁一州,日了大半碗粥和個卷子,泣會兒周圍好此諸命貴二,※嘴八舌地說著奉承話,她更是笑得眉頭盡展。只是她向來是個仔細人,一面說話,一面還留心著眾人的表情,右手不緊不慢地捻動著佛珠。
“老太太,現如今您下頭三個孫子兩個孫女都已經各自婚配,可我要是沒記錯,您這膝下的長房長孫也已經到年紀了。這可是自小被人稱作是天才神童的,您總不能一直藏著掖著吧?不是我說,咱們這些家裡出來的女孩個個尊貴不說,而且家中長輩都是皇上親信,孃家只會是助力。您家裡那位老三頂尖的品行人才。要是媳婦的孃家更得力,官位遠不止五品”。
這一說頓時引來了好些附和,都是說勳貴家的強處,尋常官宦人家的短處,顧氏面上不動毫分,右手卻捏緊了手中的佛珠。張越在外已經是大半年了,尤其是這幾個月連家書都少,實在是讓人掛念。想起前次的艱險,她忍不住在心底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索性不去聽這些人的嘮叨。
這時候,恰是有人出聲問道:“這大好的日子,怎麼不見杜氏過來伺候?香門第裡頭出來的,總不至於那麼沒規矩吧?對了,那親家怎的也沒派人來拜賀?”
眼見一個夫人甚至直接說到了杜家,顧氏皺了皺眉,旋即笑道:
“勞動各位惦記著那孩子了。也是因為之前皇上北征,各家各戶都是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家裡也沒聲張。她從宣府回來之後就有了身子,是我讓她多多歇息,這有喜的頭裡幾個月原本就是最要緊的。”
聽這話,網剛還變著法子對比的幾個誥命立刻住了嘴。都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人,她們自是發現顧氏言語中的迴護之意,於是便都只說自家的適齡姑娘家,再不提別的事。儘管張信眼下不過是四品文官,張赳也還沒個正經出身,但張信和張輔乃是正經堂兄弟,張赳是老太太的嫡親孫子,將來還會沒有富貴?於是,在旁邊照應的馮氏只聽得應接不暇,可她心動卻沒用處,顧氏始終顧左右而言它,怎麼也不不鬆口。
親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壽,裘氏自然不會不來,只是遲了些。進了大門,她網送上早就備辦好的四色壽禮,後頭就傳來了“英國公夫人拜賀”的聲音。轉過身子的她見是一個面相雍容的貴婦被人簇擁著進來,忙往旁邊讓路。而王夫人在門口略站了站,旁邊就有高泉遞了話,得知是杜綰的母親,她立刻徑直走了上來,親切地叫了聲裘姐姐。
裘氏雖聽女兒提起過王夫人為人慈厚寬和,但畢竟沒有親自見過,此時待要謙遜時,卻被王夫人拉住了手。
兩人一路往裡頭走,王夫人感念杜綰引見了馮大夫,如今兒子的身體眼見得一日日好轉,口氣不禁親厚得很;而裘再則是心感王夫人前頭數次帶著女兒進宮,自也是稱謝不絕。兩人到了北院大上房拜見過顧氏之後,王夫人忖度這裡幾乎都是勳貴命婦,裘氏坐在當中也難為,便索性攜了她出來,一同去西邊院子裡探望杜綰。
儘管只是懷孕三個多月,杜綰如今尚未顯懷,只是懷著這一胎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