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青澀,似乎是陸雲芝幼時所寫,多為摘抄的詞句典故。
從乾元十七年開始,內容漸漸變為讀書心得,以及陸雲芝自己所寫的詩詞歌賦,多為風花雪月之詠歎,遣詞造句已經頗見水準,字跡已經略見構架,應該仍是幼年時所寫,但文采精華,已可略見一般。
隨著時日推移,辭賦越來越精彩,頗多用典,卻不見晦澀。
但慕晚晴終究是現代人,專業又是法醫,對景華王朝的文典也不熟識,看著已經有些費力。但好在她耶不求甚解,大概看過就算了。手札日期不定,有時十多天一記,有時一兩個月才記一次,但是,從乾元二十三年開始,手札的日期逐漸頻繁,幾乎每隔兩三天便有新作,推算下來,這段時間,很可能正是陸雲芝與雲安然等人相識,相聚的時間。
慕晚晴頓時抖擻精神,逐字細看。
138章 魘鎮娃娃
相比從前的風花雪月,傷春感秋,這段期間,詩詞歌賦的內容多有轉變,有年華歲月之詠,有聚會相交之樂,有建築天地之嘆,偶爾也有些家國征戰之憐,文風依然清麗婉約,但詞句中所透漏出的情懷,有著閨居女子難有的豪氣和壯麗,筆鋒更是娟秀中見道勁力道,意氣飛揚。
單看這些,慕晚晴便能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才華橫溢,少年倜儻的瀟灑女子。
果然,與那群人相交這段時間,陸雲芝的眼界心胸,都有了十足的長進,再也不是那個拘束在一角閨閣,仰望蒼穹的金絲雀,而成為振翅掙脫束縛,翱翔九天的矯健飛鳥,用她的頭腦和文筆,勾勒出一方瑰麗雄奇的詩詞天地。
不知不覺中,慕晚晴已經忘了原先的目的,沉浸在這方天地中,載浮載沉。
這種激情一直持續了將近兩年,道前緣二十四年秋,嘎然中止。從最後的詞句推斷,應該是婚期已定,而接下來的數頁都是空白,應該是札記已然到此終結。慕晚晴有些頹然的撅嘴,正想將冊子放回原位,一陣風從窗戶進來,揚起紙頁翻飛,忽然見後面有硃紅色一閃,似乎寫有字跡。
慕晚晴翻到出現紅字的地方,頓時悚然一驚。
雪白的宣紙上,只有一句話:“蒼天何以不憐我?何以絕我?”
字跡應該是用硃砂寫就,品質極好,至今仍未褪色,依舊鮮亮奪目,字字紅跡淋漓,力透紙背,乍一看去,宛如滿紙鮮血,泣血鳴哀,尤其最後一個“我”字,右上角一點殷紅奪目,彷彿血淚凝成,觸目驚心。
蒼天何以不憐我?何以絕我?
這是什麼意思?慕晚晴咬咬唇,秀眉緊皺,繼續往後翻去。
接下來的一頁,密密麻麻全是小字,以蠅頭小楷寫就,翻來覆去,都是同樣的四個字:“何以絕我?何以絕我?何以絕我?何以絕我……”字跡越來越凌亂,到了後面,已經顫抖潦草的幾乎辨不出字形,可見書寫之人情緒激動,已經到了難以自制的地步。
紙上有著斑斑點點的褶皺,像是被水滴浸溼後又幹涸,但墨跡已經氤氳開來,模糊不清。
看著滿紙的“何以絕我”,滿紙的淚痕斑駁,慕晚晴不禁動容。看字跡,這些應該是陸雲芝所寫,到底是怎樣的絕望和哀傷,才能寫出這樣慘痛的語句?她在六年前曾經墜樓,難道說,這是她墜樓前所寫的嗎?這樣激烈的情緒,到底為的是什麼?是不是與“那個人”有關呢?
這樣說,六年前,“那個人”曾經發生某些事,以至於陸雲芝哀哀痛絕?
或許,這也算一條線索。
不知何時,天色已經漸漸暗沉,暮色如煙,淡淡彌散開來。書庫中光線已經昏暗得看不清手札上的字了,慕晚晴這才察覺到時間的流逝,因為同一個姿勢站立得太久,又是風口,渾身的骨頭都僵硬起來,動一動都像是散架一樣。
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