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不可以光腳哦。”
我猛然回頭,是誰在說話?是誰在我不知道的深層意識中一再說話?我到處尋找她,我知道那是一個女人,我遺忘了的女人,但我不知道她為何被遺忘,又為何總是一再出現?
突然之間,我屏住呼吸,看到她了。就在我身前不遠處,陽光照著她,金黃色柔和的光線,她整個人就籠罩在這樣的柔和光線中。在我的夢境中,她從未如此清晰地出現過,作為一個整體出現過,我甚至可以看清她穿的衣服。她穿著一件絲綢的晨衣,紫紅色,袖口和下襬有精美的鏤空蕾絲,她斜靠在白色的椅子上,手裡端著咖啡杯,另一隻手展開一份報紙。她的視線間或從報紙中瞥過來,帶著一絲好笑和警告說:“別以為我看不到哦,媽媽可是什麼都看得見。”
我愣住了,徹底而完全地愣住,我貪婪地看著她,在那樣光暈中我無法判斷她的五官,但我迫切想看清楚,於是我朝前走了一步,但她的臉突然融化,就在我的眼前,莫名其妙地開始變成透明,像有人用稀釋的液體一再衝刷一樣。
我很焦急,拼命想跑過去,但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的四周再也不是草地,而是那間囚禁了我將近十年的地下室,就在我跟她之間,一道厚重的鐵門狠狠閉合,哐當之間,我看見她站起來,放下報紙,姿態優雅地背對著我離開。
不,媽媽,我在這,不要拋下我,我就在這,不要離開我。
我大聲喊,捶打那扇門,可是沒用,她已經走遠了,她聽不見我,她沒有尋找我,她拋下了我。
一陣強烈的心悸突然襲來,我猛然睜開眼,大口大口喘氣。
一個少女坐在我床頭,她漂亮的眼睛充滿憐憫地看著我,見到我醒來登時充滿欣喜,說:“小原弟弟,你醒了?太好……”
她的臉突然跟夢裡看不清臉的女人重合了,我一把攥緊她的手,我喊:“媽媽,不要離我……”
我意識到我想說的竟然是,媽媽,不要離我而去。
話一出口,我立即緊緊閉嘴。我認識到我在什麼地方,我在我出世之前的時空裡,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原冰的存在,這個時候,這個少女,即便是原冰的母親,她也未曾懷孕,她甚至還未選定一個男性與之交@配。
她驚詫地看著我,但隨後,她的眼神變得柔和,她沒有試圖掙脫我攥緊她手腕的手指,而是靠過來,側身坐在我的枕頭邊,伸出胳膊半摟住我。
然後她拍我的背,嘴裡重複幼稚之極的話,她說:“別怕啊,乖寶寶,沒事了,只是做了噩夢而已,沒事的。”
我渾身僵硬,因為這些幼稚的話而微微顫抖,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剋制自己不要靠到她懷裡去,抱緊她,在眼眶中流出那種無用的液體。
我有點不知所措,也許該推開她我想,但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我一時半會又不想這麼做,因為這樣猶豫了幾秒鐘,直到邊上有人重重咳嗽了一聲。
然後我被人狠狠地從洪馨陽那拽回,緊緊摟進另一個懷抱,我發現這裡的人都很喜歡用胳膊隨便圈人,但這個懷抱是個例外,我靠上去就覺得很放心,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袁牧之。”我閉上眼叫他。
“嗯,我在。”
“張家涵呢?”我抱著他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氣才問,“他死了嗎?”
“沒。”他啞聲說,“你做得很好,他得到及時的搶救,動過手術了,不過還沒醒。”
我的心安定了,睜開眼,眨眨眼,看向他,他看起來很糟糕,下巴的鬍子都冒出來,頭髮紛亂,身上衣服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嫌惡地皺眉,掙扎起來說:“放開我,你臭。”
“呸,就是要臭死你,小禍害。”他笑罵著摟緊我,罵罵咧咧說,“讓你再嚇我,等你好了非打你屁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