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腿上的小芝麻都揮舞著雙手。沈寄便夾了一朵配菜的蘿蔔雕花給她玩兒,然後讓乳母抱到一邊去。他們要試吃,如果小芝麻在一旁鬧騰肯定不行。而且,她也該喝一次奶了。
沈寄讓把廚子從大廚往下都叫了來,其他如跑堂傳菜甚至大嫂衛生洗碗的也在一邊旁聽,她和魏楹吃一道點評一道。做得好的,便誇獎;做的不好的,自然也不客氣的指出來。沈寄是個饕餮,這些年做官太太雖然沒有魏楹應酬多,也算是吃遍南北了,點評起來往往一針見血。魏楹就更不用說了,為了怕廚子聽不懂他的褒貶,還特地說得很淺顯易懂。兩人從色、香、味、形、營養、器皿(是否與菜品匹配)、意(文化、創意)幾個方面點評。
說起做菜,沈寄是會的,但是她手藝顯然比不過眼前專業的大廚,魏楹更是根本不會做菜。但是,他們都非常的會吃。沈寄是從上輩子就帶來的追求,旁人看著簡直像與生俱來。這些年家中經濟寬裕她當然沒忘了顧好自己那張嘴。魏楹近朱者赤,加上這些年當官,吃過的山珍海味不計其數。可以說,兩隻腳的除了人,四隻腳的除了床,他們都吃過了。
夫妻倆饒是有意說得淺白了,依然是妙語連珠不斷。旁邊的凌仕昀也算是走南闖北的人,見識不凡,聽著只覺得這夫妻倆簡直跟神仙中人一般,佔盡了天地間所有的鐘靈毓秀。而被點評的幾個主廚大廚,還有其他人等,也從一開始的面面相覷、疑惑到震驚信服。受到肯定的自然是眉飛色舞,被批評的倒也沒有不服的,因為說得就正正是還欠缺一些的地方,可以說一旦突破這個欠缺,他們的境界都會提升一截。這樣的批評是有助於成長的,只要有心在廚藝這條道上走下去的人,都不會不歡迎。
然後,沈寄順勢就宣佈了廚房裡誰是老大老二老三……以及各人的待遇。之前租下院子就讓他們各人練習,早就言明會有這麼一場比拼。今日以比拼的結果來定位置和待遇,各人也無話可說。這其中,沈寄還指定了廚藝最好的大廚婁德金為廚房的總負責人。要負責核算控制廚房的成本,相當於後世的行政總廚。收入當然也和績效掛鉤。
“廚房一個月用於採買的銀子是八百兩,多退少補。銀子由凌大管事掌管,由婁大廚衡量怎麼用,用時需爭得凌大管事同意,方大同先留下幫著管賬。”
三人一起躬身應道:“是。”
至於流朱,她的事情是做兩手帳,這個得等她出師,現在暫時由府裡賬房派人來做。更得等到凌仕昀完全透過考驗,然後讓他們成親才到酒樓來做事。他如果不實心任事,此事的走向便可能發生變化。方大同先在這裡管著帳,然後再找替換的人。左右他們暫時不會回京。這樣雖不同完全杜絕中飽私囊,但總好過盡委於一人。而且,酒樓要在揚州府立足,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需要魏楹撐腰。這一點就能拿捏住凌仕昀。
兩手帳一則是為了沈寄不想店裡的盈利擺在明面上,二則這古代的苛捐雜稅太過嚇人,地稅人頭稅經賣稅林林總總,差不多要交營業額的兩成。稅額非常之高,沒有任何一個商家會不做兩手帳。沈寄一點不想當納稅先鋒,也不想不同於眾人。所以,肯定是要做的。這古代可沒有發票啊,一切都看賬本,不做的除非是腦子進水了。反正交上去也是被層層貪墨然後才進國。國拿出來賑災啊什麼的,又是層層貪墨。還不如把銀子攥在自己手裡呢。
“好,今天就到這裡,大家都辛苦了,下去吧。”
人魚貫而出,魏楹看著沈寄道:“挺像回事的嘛。”一副精明幹練的東家模樣。
“做什麼都得敬業,我要是不像樣,下頭的人能服?能死心塌地跟著我幹?”
魏楹忽然摸摸下巴,“我等小芝麻再大一些,不會抓我鬍子了,我就蓄鬚。”他因為年紀輕,每到一處初始之時其實頗有些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