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了個罩起來的炭盆在座位下,這樣腳不會冷。可是這老宅的轎子裡沒有,不由覺得有些不方便。轉而想到冬天還需幹活的時候,也不由得笑自己這一年養得身嬌肉貴起來。待到了祠堂外一段距離,便須下來步行了。路上也遇上三三兩兩趕過來的人,互相打著招呼。男女不在一處,她和魏楹便分開了。今日去各處拜年,各人的善意惡意她也見識到了,所以看到四夫人的時候便頗有幾分歡喜的迎了上去,“四嬸”。
沈寄只見過嫡支的人和住在她前院的三房旁支的人,於是再遇上不認識的,四夫人便一一給她介紹,然後互相見禮。魏楹是小輩裡較早娶親的,所以沈寄一路遇到的多是嬸孃、伯母,還有叔祖母,光是福身見禮也很多次。心道,這麼多人,晚上年夜飯豈不是各人的位置上都要貼名字,不然很容易認錯人的。不曉得從前發生過這種烏龍事沒有。
“這就是咱家新奶奶啊,果然是個標緻人兒。還有這身敕命夫人的衣服,族裡也是許久沒添過了。”
沈寄低頭笑笑不語。這個時候多說多錯,不如做出這幅害羞樣子來算了。
四夫人在旁與人說著:“可不是,不游標緻,又知書識禮。也怪不得楹哥兒會上心。”
旁邊發出幾聲笑聲,沈寄知道這是眾人想起了魏楹半年前在祠堂鬧事的事兒了。也有不少人對於四夫人旗幟鮮明的褒揚沈寄有些稀罕,這些年來可是頭回見老四媳婦這樣。一群人說說笑笑,很快走近祠堂,便都收了笑臉擺出一副肅穆的樣子來。
這宗祠,是松鶴堂西邊另一個院子,黑油柵欄內五間大門,沈寄抬頭去看,上頭懸了一塊匾,寫著是“魏氏宗祠”四個字。沈寄便跟在四夫人身後進去,然後又是一番見禮。
作為族長,二老爺早開了宗祠,著人打掃,收拾供器,請神主,又打掃上房,以備懸供遺真影像。
到了吉時,眾人排班站位的時候沈寄只能站在門邊上恭敬的候著,這會兒她還不算正式的魏家媳婦,沒她什麼事兒。看過去,宗祠裡邊香燭輝煌,錦幛繡幕,雖列著神主,卻看不真切上頭的字跡。一時,樂聲響起,主祭,陪祭,獻爵,獻帛,捧香之人各就各位,眾人跪拜,焚帛奠酒,禮畢,樂止。一直折騰了半個時辰還有多。用魏楹的話說,也就這會兒最能看出百年書香門第的氣派。
直到後來將她與魏楹的婚書在祖宗牌位前供了,焚香禱告一番,才有族中最年長的方才四夫人讓她叫‘三叔祖母’的人引她到祖宗牌位處叩首。這三叔祖母是身有誥命的人,寡居,在族中頗有威望。早有人來教了沈寄一應禮數,又在魏楹那裡排練過幾次,於是不慌不忙的一一行來。再然後是去拜族老。
一道道挑剔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然後便是一通接一通老氣橫秋的訓話,在沈寄看來都是套話廢話,跟開會之初一個個領導都要講一通一般,卻也只得一一承受然後躬身應是。最後禮畢被引到二夫人身後站定。再然後,便是魏楹拜請族長和族老將族譜請了出來,一筆一筆在他那頁添上了‘魏沈氏’這個名號。
沈寄心道,可算了了這樁事了。接下來,便是年夜飯了。沒像沈寄想的位置上貼名字,不過個人的位置的確是固定的,有專門的人負責引領眾人入席。光看今天祭祀和年夜飯的安排,二老爺和二夫人的族長和族長夫人當得還算盡職盡責的。聽說各族老那裡他們也都供奉得很好。說起來,吃虧的便都是比他們小的人了。
沈寄的位置又被安排在和二夫人四夫人一桌,還另有幾個旁支同輩的媳婦。沈寄這個位置,上菜添湯什麼的都從她這裡過,偏偏年夜飯的菜格外多講究一個連綿不絕。一頓飯要起來讓許多次,根本不可能吃好,比昨天那一席還不如。而且,因為時不時要起來讓,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