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如夢初醒般抬頭環顧,果然,那麼長那麼長的路,還是走完了。
“其實時間尚早,再走上一段吧。”待自己意識到的時候,這句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可他卻搖了搖頭,朝著來時的路走去,輕聲道:“神女湖雖美,可終究不過是一個湖泊,比不過塞上白雪,敵不過曲水流觴。縱然繼續走下去,也不過是回到起點,又有何益。”他送她至房門口,笑顏依舊,“夜已深,你早些休息吧。”
駱小遠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可終了,還是狠狠轉過身,大步走進房中。然而就在關上門的一瞬間,他又出聲喚住她,“小遠。”
她搭在門框上的手微微一顫,抬眸看他。
一襲白衣立於風中,俊雅無雙的面容上一對眸子清澈如許,如黑夜中那兩顆最奪目耀眼的星星。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那一瞬間,她腦海中只浮現出這樣一句話。
似是下定決心般,他竟緩緩舒了一口氣,隨後笑著看她,“為師祝你,一路順風。”
駱小遠身形一僵,抓著門板的手漸漸鬆開。他要她一路順風,不留一點遺憾地離開……
待她想明白再去抬頭看時,他單薄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再也尋不著了。
之後的數日,她再也沒有看見師父。聽流年說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可駱小遠明白,他是不想再看見她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用相送,也就不用難過了。
可奇怪的是,某人說過過幾日便會來找她,可這一晃半月已過,他居然沒有遵守自己的承諾。仔細回想上一次分手時說的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不行,她得去找他問問清楚,這傢伙該不會臨陣脫逃吧?不及細想,她立刻動身去玄冥谷。
本以為這一次還是會有機關攔著她,但沒想到,她連咒語都沒念,面前光滑陡然的石壁便緩緩向兩邊移開,露出裡面的天地。雖覺奇怪,她還是大大方方走了進去。然而剛踏進去,便見入口處有一人正端坐於一棵垂柳下,面前的石桌上放著一個酒壺和兩盞杯子。
似是聽到了石壁開啟的動靜,此人緩緩回頭,一雙寒眸如星,唇角卻帶著難得的笑意。駱小遠看見他的一瞬間,竟有種想轉身就跑的衝動。但此人未給她機會,看著她淡淡開口,“過來飲酒。”
駱小遠雖心急找人,卻也沒膽子拒絕他,只能緩緩挪了過去,恭敬道:“鬼爺爺。”
他點了點頭,隨後親自為她斟了一杯酒,道:“飲。”
她低頭看了看杯子,淺綠色的杯盞中盛著滿滿的淺青色的透明液體,在光線下透出隱隱的光華來,猶如琥珀。她略一遲疑,還是舉起杯子,一飲而盡。酒香醉人,口感甘冽,有幾分熟悉之感。
但她心中掛念一人,便也未細想,只想趕緊起身走人。但還未來得及,卻見對面之人手執杯盞,緩緩轉動起來,一雙猶如剪水的眸中泛出一絲痴然的目光,輕聲問道:“你可知這是什麼酒?”
她想了想,問道:“是忘憂麼?”
他一怔,抬眸看她,“你也飲過忘憂?”
駱小遠點了點頭。
“他待你果然不同。”他笑了笑,隨手倒了一杯,遞到她的眼前,又只是一個字,“飲。”
她硬著頭皮又喝下一杯。只是這一次的口感竟沒有了之前的甘冽清甜,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苦澀自舌尖傳來,一陣微麻後竟讓人心頭酸楚,仿若白駒過隙,過盡千帆,前塵往事皆在眼前晃過一般。她心一酸,猛地將酒杯摔了,站起身,“不喝了,這酒越喝越難受,不是忘憂。”
本以為這脾氣怪異的小鬼會當即給她點顏色看看,可誰知他竟不惱不怒,眼睛一亮,笑著看她,聲音中有一分欣喜,“這的確不是忘憂。口感雖有相似,可若以心品評,便知完全不一樣。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