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便看見顧連州丰神俊朗的側臉,這一刻,她覺得真正的圓滿了。每每想到這兩個字,白蘇都會惦念媯芷,她說要尋求個圓滿,可是現她果真尋著自己想要的嗎?
所謂灰飛煙滅,大抵也就是化作一縷青煙,在這世上什麼也不剩下,白蘇從前是這樣以為的,但她現在更寧願相信,灰飛煙滅,不過是如同化火了一般,身體化作一捧灰而已。
顧連州轉過臉來,“在想什麼?”
白蘇搖搖頭,她知道即便自己不說,顧連州也能夠猜的到。
果然,他沒有再追問,只是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再過兩個月,便是父親的生辰,父親已經是耄耋之年,也不曾見過阿翛他們幾回,這次就帶他們去給父親瞧瞧吧。”白蘇忽然道。
白蘇深深的體會生死離合的無常,雖然顧連州一直因為母親瞿氏之死對父親頗有怨嫌,但父親畢竟是父親,白蘇不願他體會“子欲養而親不在”之悔。
“好。”顧連州道。
後續之咸池劫(1)
籍巫說,命裡註定的桃花,被稱作“咸池”。
籍巫說,他命裡有一個咸池劫。
妖妖桃花林,他遇見了她,當時的情形是怎樣,寧溫的記憶已經模糊了,甚至那時候她的神態,如今也怎麼都想不起來,每每午夜夢迴,纏繞他不休的,是在灼灼桃花裡他親手扼死她的那一瞬間。
那個女子,叫白素。
原本寧溫接近白素,也不過是因為她是七王中意的女子,當年的屈辱,他時時刻刻銘記在心,他等了五年,曾經也有些機會能夠下手刺殺七王,但都生生忍住了,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相信待手握雄兵之時,能更徹底的報復這個陰鷙而又驕傲的男人。
但寧溫的隱忍,在見到七王看白素的眼神時,動搖了。
那個無邪的少女如同千千萬萬個女子一樣,只在他一笑間沉淪。
可是這個少女死心眼的很,寧溫要她接近七王,找機會給他下蠱,可白素卻因唯恐失身,死活不願意去。幾番誘哄不成,寧溫便也就意興闌珊了,在那個宛若煙霞般的桃花林中,少女一如往常的羞澀,而他卻毫不留情的出手扼死了她。
也許,七王不過是對一個女子上了眼,後來便再也不曾記得自己看上過這樣一個人了吧。
這原就是一場利用,儘管這個少女並不知道他太多事情,即便她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但他行事一貫不留痕跡,尚京哪一家後宅裡每年不得死上幾個人,殺一個身份卑微的商賈庶女,絕不會引起多麼大的轟動。
但不曾想,那一刻順手而為之事,卻成為了他一生最大的悔恨。
寧溫與白素的相處,不過短短一年,其間也只見過五次,包括殺她的那一次,寧溫對這個羞澀而又痴迷他的少女,並沒有任何感情。
“素兒。”聲音溫潤如玉,一襲白衣清俊出塵,俊美的男子躺在竹屋前的走廊上,墨髮白衣在廊邊垂瀉,微風捲起一陣落花,紛紛揚揚的落在他頭上、身上,他看著院子中灼灼的桃花,眉頭微微攏起。
繁花掩映之下,若是有外人不甚誤闖進入這深山,怕還道是闖進了神仙府邸。只不過,這裡是姜國和唐的交界之處,深山重重,一般不會有人經過。寧溫在這裡住了十五年,也不曾有一個人進來過。
原來放下一切,隱匿的感覺,竟是如此輕鬆。這還要感謝顧連州的詐死之計給了他靈感,當年最後那一箭他用了多少力道,旁人不知道,但他十分清楚隔了那麼遠的距離絕不能將顧連州置於死地。
既然世人容不下他,便做個死人也好。於是當他聽說七王敗了,便在鳳棲殿中坐了半宿,然後一把火燒了這個曾經囚禁過她,也囚禁了他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