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終究是堅持活了下來,歷經了各種磨難的蔣方舟,終於在快要步入晚年的時候組建家庭,知足地生活了起來。
他經歷了各種女人,美貌的、溫柔的、惡毒的、柔弱的、冷艷的……
而現在對他來說,皮相早已不那麼重要了。
而唯一遺憾的,只有……
蔣方舟從回憶裡脫身,已經快到下午兩點了,現在回去做飯、準備明天的糖果之後,要去接孩子放學。
他收拾了一下箱子裡的零錢,今天運氣很好,有五十多美金的收入,把錢塞到口袋裡,下到橋底和認識的流浪漢打了招呼,蔣方舟扶著安吉爾爬了上來。
橋尾草坪旁邊有個臨時停車處,此刻剛剛駛入一輛黑色的,還在冒尾氣的路虎,高大的車身讓人望而生畏。
是不能得罪的有錢人。
蔣方舟暗暗地警惕起來,拉著安吉爾打算躲開。
車門卻在這時候開啟了。
裡面傳來少年的嗓音,讓蔣方舟腳步頓住,是中文。
‐‐&ldo;清虛,一會兒你給我拍一張全景,用的來快門嗎?&rdo;
雖然時隔日久,但這樣熟悉的聲音,蔣方舟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
那個在他生命中佔據了無與倫比重要意義的孩子,他的大兒子,也是今生唯一的孩子。
理智和自尊告訴蔣方舟,現在立刻躲開,不能讓這個孩子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一面。
蔣方舟想要挪動腳步,卻渾身都是僵直的,如同沉浸在夢魘裡,想要掙脫,卻有心無力。
他的眼眶很快紅了起來,淚水被迫力逼了回去,收拾好東西的安吉爾看到他沒有動靜,奇怪的發問:&ldo;米森,你還好嗎?&rdo;
蔣方舟喉嚨赫赫的滾動著聲音,卻沒有說話,雙眼朦朧渴望地看著開啟的車門。
一雙結實袖長的,被牛仔褲包裹的大腿伸了出來,青年身形矯健,穩穩地躍到地上,然後轉過身看著大橋,嘴裡喋喋不休地用中文在抱怨:&ldo;真是的,我昨天忙到兩點多才睡覺,結果一大早出來就是為了看這個……&rdo;
蔣方舟一順不順地打量著他,眼淚無法自制的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滾進衣襟裡。
他長大了。
記憶中的那個清秀漂亮的孩子,變得高大優雅,高挺的鼻樑,眼睛長得和年輕的自己一模一樣。
蔣夢麟……
連名字也是仔仔細細算了生辰八字託先生取的。
明明是那樣幸福的一個家,溫柔的妻子,可愛的兒子,富足的生活。
風水輪流,自己卻成了如今的模樣。
他的視線實在太過灼熱,蔣夢麟感覺到臉頰都在發燙,不由得開始尋找。
他們的距離不過幾步之差,很快對上了視線。
在蔣方舟失蹤的這些年裡,蔣夢麟不是沒有想起過這個父親的。
他對蔣方舟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拜他所賜,上一世他的人生如同一場無法甦醒的噩夢,這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害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自己卻生活的無憂無慮。
蔣夢麟一度認為,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他。上天賜予他新的生命,一定是對這個男人的懲罰。
可是現在,再次相見,而且是以這樣難堪的方式會面,如果一定要用詞語來形容蔣夢麟的心情,那麼只有‐‐
‐‐平靜。
&ldo;好久不見,&rdo;蔣夢麟看著面前這個眼淚沾濕臉頰的男人,冷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