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凡人,在那看似一帆風順的經營年代,爹所要面對的困苦,亦遠非常人可以看到。
天下第一,永遠是一個有著血氣方剛的男人所追求的夢想,爹與所有的男人一樣,在繼承了金家祖業之後,不滿足於江南一方,而是想將金家變成西臨的最大富商。可是要想獲得這個成功,爹就需要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下足了功夫,有時候,為了解決各地傳來的緊要事件,爹甚至會過上比乞丐還不如的狼狽生活。
呵……可那些,爹不後悔。爹這一生唯一後悔的,就是爹不該與皇家的人有所牽扯!
離兒你聽著,如今的金家已經倒下了,各地的虧空帳目已經快馬加鞭地正在往爹的手上送,而那些金器行與各大錢莊,也早已只剩下一副空殼子;除了由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各方管事還在支撐著場面,所有的金器、玉器以及票銀,已經全部集中到了江南祖宅之地。
這兩日,金家在各地的商行都將對外宣佈關門歇業,而爹也暗地囑咐各地管事將鋪行轉賣,所得銀兩全部供應臨京與蘇南兩地的開支。暫時這兩個地方,爹一定要想辦法保住。不然金家上下百餘口人,還有一直忠於金家的上百個管事,從此都將流離失所,溫飽堪憂。所以離兒,爹很欣慰在你在這個時候願意幫爹的忙,只可惜,爹卻讓你失望了!金家,再不是從前的金家,而爹,也再也無法撐起這個家……”。
說到這裡,金多祿的聲音明顯帶著沉痛,那明顯僵直的身影,看在金不離的眼中,剎那間,似乎蒼老了十歲。
——
“爹……”輕喚一聲,金不離能夠理解他此時此刻的這種痛心。
作為一個有所作為的男人,如果在他有生之年看著自己一手創造起的輝煌一夕間幾乎毀於一旦,那饒是他有再好的承受力,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儘管金家的沒落在他說來,也就只是這兩三年的光景,可是正是這漸漸沒落的兩三年,她更能想象得出,爹在這三年來因為不甘而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卻,還是必須接受認命這個無法挽救的結果。
只不過,爹今日幾次三番地提到皇家,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痛悔?
“唉,爹沒事!”心情漸漸平穩的金多祿終於轉過身來,看著目中正隱隱擔憂的女兒,免強展顏一笑,動身走回書桌前,輕道:“離兒放心,爹還沒有被這些可怕帳目打倒,對於金家在臨京和蘇南的地位,爹還是有信心將這兩地維持下去。
幸好還有你大哥,雖然這個官職於他而言只是一個捐贈而得,但是多少還能幫多金家打通一些關係,使得金家還不至於完全地落敗。來,離兒,幫爹一起整理這些帳冊,今日爹要將各地的帳目全部列表出來,等明日你大哥回來,爹便跟他商量該正式解散金家在各地的商行了!”
“爹,金家的生意,是不是被皇家暗中打壓了?”靜靜地看著金多祿整理帳冊的身影,金不離忽然問出的這句話,讓金多祿的手一抖,一本帳冊就不受控制地從桌上拂落而下。
一旁的金不離快手接住,美眸一掃冊面,但見‘福州錢莊’四個字便隨之映入眼簾。
下意識地翻開,她看到,帳冊上標記著福州之地一家大型錢莊的盤點帳目,裡面的記帳手法採用著最原始的累加與添減之法,雖然字寫得端正工整,卻帳目繁亂;如果照此法來盤算,那一家錢莊一個月的帳目便需要做足三本帳冊不止,那一個地方的所有帳目,豈不是要成本累牘了!
金多祿沉默了半晌,終是點了點頭,嘆道:“離兒果然是聰慧過人!金家的生意正是從三年前開始沒落,當年,爹受到朝庭的暗示,要爹拿出金家家財支充國庫,擴充軍晌,爹心中便知道,這一劫逃不過去了。
從那時起,爹便暗中轉移金家一些不顯眼的家業,希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