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嬪見她眼神恍惚,這才是她想看到的模樣,但並未暗中竊喜,只是平常地說:“臣妾若真的妨礙到娘娘什麼,您大可以將臣妾除之而後快,臣妾又不是德妃娘娘,誰也動不得的,臣妾這樣的人就算驟然在宮裡消失,也不過是三兩天茶餘飯後的閒話,一陣風就過去了。”
惠妃含恨道:“可不是,若是永和宮有什麼事,就是狂風暴雨過境,把紫禁城的金頂都要掀翻了。”
良嬪頷首:“正是如此,指不定皇上明天對敬嬪、安嬪她們突然有興趣了,皇上有年紀了,做些隨心所欲的事,誰也攔不住。”
兩人分開前,惠妃目光直直地盯著良嬪離去的身影,彷彿想透過厚重的氅衣看穿她的心,可這一切只是她的假象,這一番話說下來,她終究還是不能信任這個女人。
而正如所有人所擔心的,皇帝的新鮮勁兒沒有稍縱即逝,南苑歸來後就在延禧宮待著,其間在永和宮坐過一下午,之後若不在乾清宮,就在延禧宮。沒有人知道皇帝喜歡覺禪氏什麼,能說服她們自己的,大概就是良嬪那張漂亮的臉。
而這一年年末前,皇帝又把八阿哥派去慰問駐軍將士,除夕元旦的宴席上,眾人都覺得,彷彿一股新勢力正在後宮慢慢崛起。
正月啟印後,八阿哥因辦事得力,在朝堂之上遭皇帝褒獎,到元宵時,皇帝下旨將良嬪冊封為良妃,延禧宮門庭改頭換面,更被要求住進一直為了悼念敏妃而空關著的正殿,莫名其妙的,沉寂了二十多年的美人覺禪氏,突然成了皇帝的“心上人”。
如宜妃咋咋呼呼的,還能不管不顧地在人前嚷嚷幾句,反正她的恩寵不上不下,倒也不至於被人看笑話,唯有永和宮的處境最尷尬,皇帝圍著良妃轉的那陣子,幾乎不踏足永和宮,據說是德妃與皇帝翻了臉。
可就在眾人準備好好笑話永和宮,一解多年怨氣時,元宵節後,德妃如往常一般出入乾清宮,與皇帝在御花園裡散步,回過頭皇帝又和良妃言行親近,直叫眾人看不懂,摸不透眼下到底是什麼情形。
惠妃在長春宮裡,聽得這些事時,一頭霧水。良妃冊封那日,大阿哥氣急敗壞地跑來問母親怎麼回事,惠妃心中怨懟煩躁,竟對兒子說:“難道你還指望額娘我這把年紀了去勾引你皇阿瑪?”
正如這話所說,所有人都把良妃的突然崛起,定義為她對皇帝的勾引,縱然歲月不饒人,可她有漂亮的臉和妖嬈的身體,對男人而言能讓她動心的女人,年紀幾何也許已經不重要。且眾人也都看在眼裡,皇帝近些年喜好遊山玩水,一年裡大半年都不在京城,對女人的喜好,想必也從不曾減弱。
嵐琪與覺禪氏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單獨相處,直到正月末,皇帝要搬去暢春園居住,將她和良妃並其他年輕妃嬪一道帶走,兩人才算有了名正言順的“單獨”相處的機會,那一日在暢春園的瑞景軒裡,嵐琪煮茶,覺禪氏靜坐在一旁,只聽德妃含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年奄奄一息的你,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覺禪氏莞爾:“可若當初已死,後來的痛苦也不必再經歷。”
嵐琪問:“你是怪我非要你活下來?”
覺禪氏搖頭道:“不是怪娘娘,是命運弄人,若非上天要索他的性命,也許他還活著。”
“真不敢想,眼下如此得寵的你,心裡還裝著另外一個男人,皇上為了千秋大計,心胸實在開闊。”嵐琪不禁苦笑,對她來說,這也是不可思議的事。
覺禪氏笑道:“臣妾與皇上,什麼事都沒有呢,早在當年皇上與臣妾達成默契時,皇上就已經知道,臣妾是懷著異心,足以問罪處死的人。”
“當年是何時?”嵐琪也終究按耐不住好奇心,其中的細節,玄燁並沒對她細說過。
“臣妾來與您說,讓您把惠妃娘娘交給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