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更是一鬆。她到底還是擔心玄燁忘記了自己,可二十幾年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可以比任何人重要,就是不能與朝政相比,即便關鍵時刻玄燁或許會選擇她,可她不能先把自己看得比朝政更重。
梁公公又道:“奴才不該多嘴,可這陣子不見娘娘來乾清宮,心裡實在著急,懇請娘娘多疼一疼萬歲爺,得空就來瞧瞧才好。”
嵐琪且笑:“梁總管是要好好歇息,皇上身邊離不得你,皇上說想吃環春做的菜,這幾日我會時常來,明日你問過皇上後,把大臣覲見的時辰告訴我,別叫我撞個正面,彼此尷尬。”
梁總管一一應下,嵐琪卻不坐轎子,帶著環春往回走,聽說妹妹早就離宮了,她舉目望一眼稀疏的星空,輕嘆道:“虧得她今日把我推來,我才知道皇上的心意。”
環春緊緊跟隨,笑問:“主子心裡可暢快些了,只怕沒有人比皇上更能哄您高興。”
嵐琪卻搖頭:“說了怕你覺得我矯情難伺候,箇中滋味大概只有我自己能體會。罷了,反正我信他的話,至於她到底如何,隨緣吧。瑛兒說的好,和我什麼相干呢?想的多了,只會讓別人覺得我多管閒事,狹隘又做作。”
環春聽得雲裡霧裡,一聲他一聲她,分不清到底說的是誰,但見主子臉上有笑容,總算鬆口氣,又聽說皇上想吃她做的飯菜,便與娘娘一路商議做些什麼才好。
臘八之後,連著三四天,環春都跟著自家主子出入乾清宮,皇帝的御膳每日都分賞到後宮,皇帝自己吃的卻是再尋常不過的小菜,但精神氣色都比前些日子好些,終於得空去給太后請安時,老人家亦笑:“果然還是嵐琪伺候你才好。”
皇帝則與太后商議明年幾件大事,一則要為九阿哥十阿哥立福晉,二則是要侍奉太后南巡,三則便是南巡後大封六宮。
阿哥福晉和冊封六宮,不是難事,倒是南巡,太后有所猶豫,老人家這次東巡得以返回故里,至今津津樂道,但唯一不盡興的,便是她的寶貝孫女溫憲不能隨駕,南巡固然有興趣,可一想到溫憲不能相隨,就舉棋不定了。
玄燁請太后在除夕前給他一個準信,而嵐琪知道皇帝此番南巡的決心,侍奉太后同往,自然不僅僅是為了孝敬她,太后同行另有意義,玄燁向來不輕易做勞民傷財的事,便私下勸太后答應南巡,更道溫憲若知自己阻礙了皇祖母的腳步,反而要自卑慚愧了。
太后則道:“那就把孩子的婚事定下吧,這件事辦好了,我便踏實了。”
待嵐琪將太后的話轉達給玄燁,正月裡聖旨下,九阿哥十阿哥是年選福晉離宮建府,五公主下嫁國舅府舜安顏,南巡歸來,便為皇子公主操辦婚事。
翊坤宮、永和宮有喜事,宮內宮外皆來道賀,正月里正好送往迎來,十足熱鬧了好一陣子,且另一邊準備皇帝南巡事宜,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紫禁城內一片繁榮景象。
嵐琪整天忙得不知今日是何日,那天太后召她到寧壽宮去,有老王妃進宮請安,要她過去一道說話,嵐琪剛在永和宮見了宗室命婦,一身華貴鮮亮的吉服,擁著氅衣便匆匆往寧壽宮走來。
半道上遇見兩乘軟轎,那邊知道是德妃娘娘在這裡,忙停下轎子,太監宮女擁簇轎子上的人過來,嵐琪見到是佟國維夫婦倆,不免讓環春幾人前去相迎。等他們到了跟前,更是客氣地說:“國舅爺和夫人何必下轎呢,打發個奴才說一聲便好,地上都是積雪薄冰,您二位要小心走路。”
佟夫人年事已高,孝懿皇后故世後鬱鬱寡歡,幾乎不怎麼進宮了,嵐琪都不記得上回見到她是幾時,此刻徒然見兩鬢斑白的老人家,心裡不免沉重,而佟夫人見到雍容華貴的德妃娘娘,想著她的女兒若還在世也該如此,亦是悲從中來,只是守著禮儀分寸,死死地撐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