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玲踩著溼乎乎的皮鞋走出門,院子裡泥濘不堪,她找了半天的路,才意識到眼前泥巴里的腳印就是路。
恍惚間,她感覺自己好像經歷過這樣的場景,似乎有人揹她走過這樣泥濘的道路。
是誰來著……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往前走,一桶泔水撲在了她的腳面上。
方曉玲震驚地望著旁邊不遠處拎著空桶的女人,鼻腔裡湧進食物腐爛的臭味。
張俊明在屋裡糾結了一會,鼓起勇氣打算送她回家,剛出門口,就見到母親把泔水潑在了方曉玲的腳面。
“媽,不是不讓你幹活嗎?快把桶給我!”張俊明跑過去搶過老母親手裡的泔水桶,抱怨道,“我同學還站在這呢!你都把水潑在她腳上了。”
方曉玲正要發怒,卻聽到張俊明解釋道:“不好意思啊曉玲,我媽有白內障,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再加上我家一般也沒有什麼客人,就……”
“你別說了!”方曉玲吼著打斷他,既然對方的家庭都已經這麼慘了,她又怎麼好意思不饒人呢?只好憋著心裡的一股火,繼續往院門的方向走,“算我倒黴!”
剛要走到院門口,一隻黑色的大狼狗突然竄出來,衝著她狂吠,瘋了似的往前撲。
拴在脖子上的狗繩,和綁在狗窩旁的那頭,緊繃形成了一條直線。
雖然繩子的長度剛好讓狼狗不至於咬到方曉玲,可她著實還是嚇得不輕,心臟撲通撲通地直跳。
“大黃!你老實點!”張俊明跑過去拉著狗繩,解釋道,“它之前從來不咬人的啊?今天是怎麼了?”
那狗並不聽勸,齜牙咧嘴地衝著方曉玲狂吠不止。
“一隻黑狗叫什麼大黃?有病!”方曉玲壯著膽子走出院外,感覺就像在一場噩夢中逃難,她望著看不到盡頭的油菜花地,大腦又開始有些眩暈。
“大黃!你別叫了!”張俊明拍了拍狼狗的脖子,那狼狗似乎很聽主人的話,脖子立刻縮了縮,可僅僅不到一秒,就又開始狂吠。
張俊明感覺方曉玲要走遠了,便沒再管它,立刻追了出去。
他不知道,在狼狗的眼中,門前此時正站立著一個戴著巫師帽子的女人,她的命令,彷彿是不可違抗的,大黃很難去控制自己,彷彿在它看到女人的那一刻起,它的身體,便都不再屬於它自己的了。
哪怕這時候女人命令它咬主人一口,它也會立刻撲上去。
狗會有祈禱的心思嗎?
最起碼此時的大黃,在心裡不斷地哀求著女人,千萬不要傷害自己的主人。
讓它咬傷主人,那是比死還要難受的一件事情。
好在,當方曉玲完全走遠以後,女人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大黃立刻停止了犬吠,蜷縮排狗窩裡瑟瑟發抖。
巫娜看向那雙目失明的老人,揮了下衣袖。
“嘶——”老人捂著眼睛,感覺眼裡進了風沙,她摸索著回到屋子裡,打算用水清洗。
張俊明家的房是兩間土房挨著,一間是方曉玲昨晚住的房間,裡面空間不大,張俊明的父親在時,原本是用作客房的,裡面只有一張床,沒有灶坑和鍋。
母親住的那間土房雖然可以做飯,但只有一個臥室。
父親走了以後,家中基本再無訪客,張俊明十四歲以後,就自己住在客房,畢竟是個單獨的房間,兩間土房緊挨著,照顧母親也方便。
巫娜盯著客房看了一會,那間房突然坍塌,塵土飛揚。
“哎喲你又跟過來幹什麼啊?!”方曉玲走在油菜花地裡,揮手驅趕著周圍的蚊蟲,“往前走能到公路上吧?”
“能的,馬上就要到了,只是不太好打車,每天早上七點有趟客車經過,我都是坐